叶校双手接过,眼睛一瞥,看到藤桌下面他的右腿动作僵硬,白色的裤脚之下不是脚踝,而是一段金属关节。
叶校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上次在地下车库看到他走路的姿势就觉得很奇怪,再高级的假肢也比不上自己的四肢自然。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回视线,眼中也没有任何异样。
顾怀河没有介意叶校发现这一事实,反而笑着问道:“没有吓到吧?”
“没有。”
叶校依然没有多问。
顾怀河比划了一下截肢的位置,“九几年发生的事,到现在二十个年头了。”
叶校见他有聊天的迹象,才顺着话题问下去:“是因为事故吗?”
“车祸。”
顾怀河说:“燕清小的时候,我被外派到中东。那会不比现在,记者站建制一两个人,业务范围是十几个国家。我开车出入冲突地带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动了七八次手术,还是没保住。”
叶校心不自觉揪扯了一下。顾怀河这个级别的人她知道,是电视台的前领导,现在是通讯社的总编,也是顾燕清的父亲。
但是他再往前的履历,叶校没有专门去搜索过。
这个截肢给了她很大的震撼,为职业付出身体乃至生命的代价,叶校这个年岁还没有思考过。
她问自己可以么?不知道。
就像陈观南说的,伟大是用什么换取的?血和泪。
任何成就都是。
“这么大的代价,您后悔过吗?”
顾怀河端起茶杯微笑,摇了摇头,“我年纪大了,后不后悔已经没有意义。如果有兴致探讨,不妨问问燕清。”
叶校明白,顾燕清也是这种人。
说曹操曹操到,赵玫小声喊累走过来,坐下,“叶校,中午一起吃饭好吗?”
叶校看看站在凉棚外面的顾燕清,擅自回答:“好啊。”
顾燕清对她招招手,“要不要来试试。”
叶校问:“你教我吗?”
“不然能是谁教?”
他看着她。
两人在长辈面前相处自然,并不矫揉,顾怀河和赵玫都没忍住笑,“去吧,让这个家伙教,他对玩总是很擅长。”
“诶,少揭我的短。”
顾燕清阻止他们多说。
叶校牵住他的手走到太阳底下,被晒一下也不错,小声说:“你的短还需要现在揭吗?”
“怎么?”
他回头。
叶校说:“我以前好像就听到程寒说过类似的话,在保龄球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