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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流了好多的血。。。。。。。”陈东实不敢抬眼,“老曹,你说威龙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流了这样多的血……”
“好了。”曹建德迅速打断他的话,“说梁泽就说梁泽,干嘛又扯到威龙。平白勾起些伤心往事,岂不是更伤心了?”
徐丽帮忙搭腔,“曹队长说得没错,东哥,梁警官吉人自有天相,他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对,一定会没事的。”
话正说着,楼道溜进一抹光。护士小姐钻出头来,轻轻说道:“人醒了,你们要不要跟着去瞧瞧?”
陈东实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却被曹建德抬手摁住,说:“我先去看看,你这个样子,见了他只会更激动,还是先收收情绪吧。”
曹建德这话说得在理,自己的确不擅克扣感性。陈东实无力反驳。他甚至切实体察出肖楠在时,常骂自己“软懦”、“无用”确有其事了。这些品质刻在了骨子里,早已和自己融为一体,难分难舍。
“东哥,你一天没吃饭了,就赏脸吃些吧。”
徐丽哄他坐下,拆开一碗馄饨,喂到陈东实嘴边。
热腾腾的紫菜虾仁,浮着几卷葱花和榨菜,水汽熏得男人想掉眼泪。
“放那吧,我自己来。。。。。。。”陈东实搓了搓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老曹进了病房,脖子抻得老长。
徐丽倩笑:“再放久就凉了,凉了口感就不好了。”说着又递到他嘴边。
陈东实这才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
“能吃就好。”徐丽满心欢喜,拿出纸巾,又要给他擦嘴。
这下陈东实更不适应了,努嘴推诿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放着我自己来就行。”
徐丽悻悻放下纸巾,坐回到台阶上,语气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自从嫁给老马后,我与东哥你。。。。。。”
“什么?”
“没什么。”
徐丽绞着纸巾,抿了抿唇,终还是将话吞回到了肚子里。
“东哥,”徐丽抚上肚子,眼神突然一转,莫名晕出些温柔,“有件事,我还没告诉过别人,想先告诉你。”
陈东实放下馄饨,“什么?”
“我怀孕了。”女人扑哧一笑,“他还不知道。”
“这么快就有了?”陈东实不知是惊是喜,“那你可要小心着,以后就别大晚上陪人喝酒了,别跟你楠姐似的。。。。。。。”
兜兜转转又聊到第三人身上,徐丽笑容淡了些许,“不会,我小心着呢。”
“其实丽,”陈东实抹了把脸,似下了多大决心一般,回过头问:“自你楠姐走了之后,我心里一直有个疑影儿,你认真告诉我,你楠姐出事那天,是不是你打电话告诉了她,童童被绑架了的事?”
没等徐丽回答,他又说:“我知道,这事儿我问过你好几回,你回回都说与你无关。可我这心里却一直在摇摆。理智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感性也在提醒我,我和你楠姐结婚三年,情分不浅,我不得不替她和死去的孩子要个答案。”
“我理解,”徐丽的表情像是要哭了,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能淌出水,“东哥,不管你问我多少遍,我都还是那样的答案。电话的确是我打的,我没有什么好狡辩的,可我只是和楠姐聊了些家常,那时我还并不知道童童被绑架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楠姐好端端地会折道回乌兰巴托,又莫名其妙出现在警察局门口,和你大闹一场,致使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命都没了。。。。。。。。东哥,我也有过孩子,我也曾差点成为一个母亲。都是女人,我又怎么可能要害她呢,我没有理由要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呀。。。。。。。”
话没说完,女人便已泪流满脸,惹得窗外月光也偏怜爱她这副哀愁模样。陈东实看得扎心,抽出纸来替她擦泪,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你也别怪我多心,”陈东实莫名有些愧疚,“实不相瞒,梁泽不止一次提醒过我,要我提防着你,说你心术不正。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一直都视你为亲人。”
徐丽泪眼茫然,起身扑倒在男人肩头,一通乱泣。
陈东实跟着有些触动,柔情不能自已,情不自禁间,也跟着洒了些眼泪。两人如一对失散多年的血亲,依偎在空冷寂静的楼道中,感触着这前胸贴后背的温暖情谊。
只是陈东实不知道的是,此时玻璃门上映出的,是徐丽那双发狠涌动的眼。
“东哥,你先歇歇,让我去打些热水来吧。”徐丽松开男人,音色柔婉,“梁警官醒了,一定需要热水擦身,我去房里拿热水瓶来。”
“好,好。”陈东实看着女人单薄的身形,不忍开口:“你心细,有你在,总能让我放心。”
徐丽轻轻合上门,再抬头,满脸柔笑已化作锋厉的凛意。
她裹紧风衣,快步走到病房前,“吱呀”一声,推开门来,只看到梁泽生无可恋地躺在床前,曹建德不知去了何处。她方安心地走进病房,将门反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前。
“你又想干什么?”梁泽闭目已觉花香刺鼻,这是徐丽身上独有的味道,浓烈的脂粉气。他指着天花板一脚的摄像头,“你休想对我做什么。”
徐丽莞尔坐下,替他掖被,“梁警官误会了,我只是来拿热水瓶,想替你打些水。”
“哼。。。。。。”梁泽复又睁眼,正对上徐丽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眼底还残留着泪,像是才哭过,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女人应该是刚在陈东实那儿表了忠心,急着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