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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丽思索了一下,很快明白,要想救他出来,先得搬开最上面的铁板,再想办法解决钢筋的事。
“老马。。。。。。有我在。。。。。。你别怕。。。。。。。”徐丽慌乱地寻找着,她想要找手机,可转念一想,就算找到了手机,这荒郊野岭,也未必能联系到外面。而即便联系到外面,那岂非自投罗网?只有傻子才会想让第三个人知道现在这种状况。
徐丽迫使自己冷静了几秒,紧接着对车下人说,“你先别急。。。。。。我现在就来救你,你别急啊。。。。。。”
她半爬进车底,使出全身力气,抬高铁板几寸,努力替男人争取到片刻喘息之机。
马德文微微一笑,似看到方寸的曙光,聊以欣慰。只是还没等他松上一口气,铁板“哐”地一声,重新砸回到他的腰上。寂静的白桦林里,横贯出“噗嗤”一声闷响。只有徐丽知道,那是铁板上的钢筋,再次扎穿马德文大腿的声音。
多美妙的声音。
“你……?!”
男人猝然吃痛,下意识瞪向徐丽,却见她勾起一脸诡笑,满头血发,宛如黑雾沼中一支静静摇曳的血色蔷薇。
“我?”徐丽指了指自己,耷拉下手,捋了捋鬓,“我的好老公,我为什么要救你?”
马德文极力伸展着手臂,勾住她裤脚,铁板压得他难以呼吸,更是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心肠歹毒、坏事做尽,现在沦落成这样,完全是老天爷的报应啊!”
徐丽微微俯身,看着马德文呼哧呼哧的脸,捏起他下巴,甚是满意地拍了拍。
“老马啊老马,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原来你也有没有办法的时候。。。。。。”
婆娑树影沙拉作响,月光照亮林隙,投下无数象牙色的光。月光下看徐丽,即便满脸是血,却更像是一种猎奇的妆容,此时此刻迸发出毒液般的馥郁,像是下一刻就要张开花瓣,吞下所有的露水和欲。望。
“你。。。。。。你好狠的心呐。。。。。。。!”
马德文自知无力回头,眼含愤恨,如是不甘。
“我究竟。。。。。。究竟哪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如此绝情?”
“哪里对不起我?”女人牢牢掐住他脖颈,指关节咯咯作响,“你以为过去这么多年,我就会忘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忘了,那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回忆一下?”
男人闭目不语。
徐丽含泪切齿道:“当初你老婆怀胎十月,没办法和你同房,你便心生歹意,在我的水里下药,强。暴了我,事后还要逼我做你情妇。我那时候才二十岁出头啊!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依靠也没有,我很害怕,我害怕如果不答应你,你扭头就会报复我。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杀了你!
其实我何尝想过你的老婆和孩子会死?我真正想弄死的,一直都是你啊!可是谁知道最后没把你弄死,你的老婆孩子却死了,我起初还有些遗憾,可事后一想,能看到你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又怎能不算是一桩美事?哈哈哈哈。。。。。。。!”
“所以。。。。。。所以你后来也并非真心想嫁给我。。。。。。。”垂死之际,马德文幡然醒悟,“你答应和我结婚,也不过是想利用我,替你杀了刘成林。。。。。。”
女人神色莞尔。
“那当年你又为什么迟迟不肯退出?”马德文濒死不从,“当年。。。。。。你嫂子给你那张银行卡,让你走,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我家?难道不是你说的……想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爱我一生一世吗?”
“你说呢,你这个蠢货……”
徐丽不留痕迹地笑了笑,秀眉飞扬,得意之态跃然形色。
看着她这副表情,马德文一下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跟着哆嗦了起来。
“难道是你。。。。。。。?”男人脸色煞白,血气顷刻退散,“难道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杀了我的老婆和孩子!”
“没错,就是我!”
徐丽用力甩开他头颅,直起腰身,伸出一只脚,高跟鞋鞋跟跟死死踩在男人手背上。
“是我,都是我!是我逼香玉卖身,讨好冯春华,把金蝶的账本交给了李威龙。也是我,假意投诚下嫁,实则不过是借你的势力,来扳倒刘成林。
也是我,当年向警察匿名提交婚外情证据,诱导他们,把失火原因往情杀上引,以至于那群警察顺藤摸瓜地查出你的黑产,让你平白无故坐了四年的牢。
更是我,亲手放火烧死了你的老婆和孩子。什么骗你怀孕这种小儿科把戏,不过是我做的所有坏事里最不起眼的一桩。哈哈哈哈,都是我,马德文,都是我!你来杀我呀!杀我呀哈哈哈哈。。。。。。。”
徐丽看着脚下恹恹一息的男人,心中只觉痛快。癫狂的笑声萦绕着整片山谷,振飞一波又一波栖息的夜燕。
“我从来就没有一天真的喜欢过你,躺在你身边的每一个晚上,都让我恶心到想吐。可我一个女人又能怎么办?我能做的,不过就是依附着你,然后等待机会,一口一口、一口一口,吸干你的魂、你的血,还有你那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的爱!”
女人大泪滂沱,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对着身前漫无边际的浓夜倾情申诉。
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虽然她提前演习了千百遍,却还是没想到,最后和马德文的结局会是这样。
她从没想过,自己真的可以斗得过马德文,岂知连老天都在帮她,她终于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扬眉吐气一回,而现在,要他死还是要他活,仅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徐丽抹去眼泪,掰正男人的脸,发觉他不知何时,没了呼吸。她不甘心,又摸了摸他胸口,发现心脏还在跳,说明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