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不面对的,不然她同爸妈又有什么区别?
顾嘉年埋着头,心肺被劈开,一句句同他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迟晏,对不起……”
一声一声颤抖又重复的道歉,把女孩子敏感的自尊心击得粉碎,难也再谈爱和喜欢。
她只觉得满心都是辜负和歉疚,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他这样的善待、一次次的找寻与关怀。
这样温柔的夏夜,他不该同她浪费。
她甚至在某一瞬间觉得,哪怕他能像陆许阳那样痛恨她都好,只要他能够开心一些。
关了窗的房间里,静到只有她的道歉。
一句又一句哽咽着,无始终。
迟晏的耳廓如同针扎,满眼都是她弓着的脊背。
女孩背后那对细长的蝴蝶骨颤抖着,透过薄薄的衣料,纤细脊骨上突出的结点隆起着。
更遑论方才见面时候几乎戳进他眼眶的尖下巴。
相较去年北霖一见,她瘦了许多。
六百八十九分,几万考生之中的第二名。
他原本为其欢欣鼓舞、与有荣焉。
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却醒悟——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是同几万人在拼搏。
若是放在兽界,那该是怎样尸横遍野的厮杀。他的小姑娘咽下血泪挺到了最后,站在白骨累累的顶端,自己却也剩不下多少皮肉了。
迟晏想起方才那个短暂又克制的拥抱。
他想要抱紧她,怀里的人却纤细到难以填满他圈紧的臂弯。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没能快乐,她的自尊心依旧被现实击得粉碎,被那些以爱为名的操控与枷锁绑在了她心里的耻辱架上。
为什么要道歉。
她凭什么要这样卑微地同他道歉。
她今天本该站在高高的塔顶,享受着属于她的无上荣光。
迟晏慢慢攥紧了拳,大步走到她身边。
将那个依旧在道歉的善良无比的女孩子从地上挖起来。
他没办法再慢慢来了。
不然不知道他们俩谁会先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