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季一长无需多说。他躬行一礼,退了出去。
落竹也觉得没啥必要再待下去,否则见怀王痛心疾首痛哭流涕,多么尴尬别扭。可他还没转身,忽然听怀王自嘲地问他:“落竹没死,你高兴么?”
“你高兴么?”落竹反问。
“我……我如今心里头,可真是一团乱麻。”怀王抬起头,唇角仍旧笑着,说不出的嘲讽,“落竹以前跟我说,他相信天理昭彰,人干什么,总是有报应的。你看,多快。”
“若真是有报应,就该让他死了,叫你一辈子后悔。”落竹道。
“这么说,你也相信他活着?”怀王道,“就凭季一长的一面之词?”
“他是你的第一谋士,自然不会骗你。”落竹耸肩。
“一长是聪明人,心思活络心眼多。”怀王长叹,“秦浮生,会骑马么?”
落竹一愣,道:“会是会的,只是骑得不太好。”
“你在马棚刷马,是每一匹都刷么?就连本王的马,也都归你刷?”怀王又问。
“自然每一匹都刷,只是有的偷工减料而已。你的马我却不敢偷工减料,这是每日有人查验的。你的马,很是难刷。一开始连靠近都不成,他那两条后腿似乎随时准备踢人一样。”
“那后来你是如何驯服它了?”怀王饶有兴致。
“世间万物,总逃不过一个‘吃’字。我从厨房偷出两个馒头扔给他,他吃了,后来我又偷了几次,他都吃了,就不再排斥我了。”
“你骑上它,它也不反抗?”
“王爷。”落竹不再回答,“你想做什么?”
“我想,明夜,你穿上我的衣服,骑上我的马,替我去一趟边城。”怀王目光炯炯,全然不是刚刚伤心沮丧的模样。
这回轮到落竹皱眉了:“你让我替你去找落竹?”
怀王点点头。
“不去。”落竹斩钉截铁,说一不二。
“为何?”怀王道,“我会派五个暗卫保护你的安全,你替我办事,自然有所奖励。你是商人,我给你皇商身份如何?”
“为什么是我?”落竹微怒,“就因为我喂了你那匹笨马俩馒头它不踹我了?”
怀王点头:“瑞云是我从小养大的,与我感情亲厚,寻常人无从接近。可我有一次,恰巧见到你为它刷毛。它服服帖帖,甚至配合你屈膝趴地。”
“等一下,怀王。”落竹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你叫我到你身边伺候,并不是一时脑热,也不是那一刻,你对我说的那些理由。仅仅是因为,你的马不排斥我,我恰能在此刻为你所用,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