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处处透着凄清的凉意,即使日照当头,散落而下的金光依旧明媚,却维持不了长久的温暖。
覃芷怡蹲在路旁,枯黄的草地上凝结了几颗露珠,闪烁晶莹。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一丝寒意沁透心脾。她长吁了一口气,在半空中化作了一缕缕白雾。
“嘻嘻!”覃芷怡欢欣鼓舞,跳了起身,向浣衣局小跑而去。
覃芷怡一连多日去陪赵嫣荷打寂寞,偶尔送去一些小点心。起初,赵嫣荷对她分外冷淡,不愿与她多说一句。渐渐地,她开始接受覃芷怡的好意,脸色亦由冷转热,现出了笑容。
今日,赵嫣荷提起,她送去浣衣局清洗的衣裳,过了数日,还未送回,而兰芳又使唤不动,只能麻烦覃芷怡帮她走一趟。
覃芷怡欣然接受。
来到浣衣局门口,覃芷怡环顾四周,一切照旧,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颇有感触,踏着步子,曾经埋头浣洗的场景历历在目。
几个旧识的浣衣局女工看见熟悉的身影,立刻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覃小主,多时未见,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你们怎么样,那管事公公可还经常欺侮你们?”覃芷怡问道。
几个女工面面相觑,眼神中既有惊恐,又有欣喜。
“覃小主未曾听说吗?”其中一个女工开口道,“郑有才那个禽兽,在承乾宫欺辱芸娘,被乱棍打死了!”
“真是愚蠢,再怎么说,也不能去承乾宫犯事呀!”另一个女工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听说,郑有才去承乾宫之前,曾收到口信,约他月下赴会。本以为是浪漫一晚,却没曾想,是索命之夜。”又一个女工神神秘秘地说道,随后还四下张望一番。
覃芷怡的目光飘到一旁,角落里两个浣衣局女工的神色极为不自然,她定睛一瞧,正是那日欺负芸娘的二人。
郑有才已死,那两个浣衣局女工担心被芸娘报复,成日心神不宁,这种煎熬亦是苦痛不堪。
覃芷怡又与几位旧识寒暄了几句,目光再次定格,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憔悴了许多,骨瘦嶙峋,连那张泛着稚气的圆脸,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颊深陷而骨骼轮廓清晰的面庞。
“那人是……禄祥?”覃芷怡暗自思量。
覃芷怡指向那个熟悉的人影,向几位女工打听道:“那是妍贵人身边的禄祥公公吗?”
“是。说也奇怪,妍贵人落难之后,他竟被慎刑司放了出来,配到浣衣局,跟我们一同做着苦力。”
“他这副狼狈模样,是被浣衣局的人欺负的?”覃芷怡好奇道。
“这些伤都是慎刑司留下的,去了慎刑司,还能再出来,可不得脱一层皮!”
“是啊。禄祥为人阴沉狠辣,浣衣局的人怎敢与他为难。”另一个女工抢着说道。
覃芷怡的目光再次向禄祥投去。仿佛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禄祥的目光迎了过来,刚好与覃芷怡四目相对。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二人之间涌动,覃芷怡愣怔许久,才收回目光。她再装作不经意抬眸,目光扫向那处,却见禄祥已经换了个位置,继续埋头苦干。
覃芷怡拜托相识的女工寻到了赵嫣荷的衣物。果不其然,因为赵嫣荷的失势,连带浣衣局的人也对她怠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