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仙君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薛宴惊晃晃悠悠地溜达过来“我依稀听到有人要给我讲故事。”
锦之上仙她一眼“鹤铭他醉了,乱喊乱叫呢。”
鹤铭轻嗤一声,摔了手中最后一只酒壶“是啊,我醉了。”
他高声请示“陛下,我喝多了,想回去了。”
凰凌大概也嫌这厮丢人,摆了摆手让薛宴惊押送他回去。
薛宴惊弹出一道神力,让金笼浮在空中,跟在自己身后飘浮。
鹤铭趴跪在金笼边缘怔怔地着她,大概真的是醉意上头,忽然开口道“我真希望秦铭还活着,他比我活得要尽兴得多。”
提起秦铭时,他不用“我”而用“他”,对他而言,这段过往真的已经是旁人的人生了。
他以为那些无用的记忆早已淡去了,此时此刻,暴雨倾盆,他被锁在金笼之中,却忽然想起了百余年前凡间的一个雨天。
那时候秦铭年纪尚轻,技不如人,被隔壁天剑宗的弟子给揍了。师门几人在山下找到了他,大师兄把他从泥泞中扶起来,二师兄拍着他的肩安慰他,脾气最暴躁的三师姐拎着剑就去给他找场子
旧时旧日,大梦一场。
如今天界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境遇,也没有他会在意的人。
对了,大师兄已经死了,死在了马解手下。
而马解是被他放下凡间的,仅仅只是为了试探下界修神者进境如何、威力如何。
第一次听薛宴惊提起此事时,他心下毫无波澜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罢了,转世时偶有一点相识的缘分,如今连故人都算不得。
此时想起来,却仿佛才刚刚意识到,死了,就是没了,天上地下都再也找不见了。
他抓了抓心口处的衣襟,复又茫然地松开。
如果秦铭一直活下去,活上几千岁才恢复记忆,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影响甚至取代鹤铭,成为一个好人。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人。”这是薛宴惊对他刚刚那句“他比我活得要尽兴得多”的回应。
“谁说不是呢”鹤铭低笑起来,“我几次下凡,其实不是去历劫的,而是去寻找神功下落的,秦铭是唯一找到线索的一世。可惜啊,他没有我的记忆、我的所思所想,也丝毫不受我意志所控,他只想让你活下来,别无二心小师妹,我其实不是不遗憾”
“你觉得遗憾”薛宴惊忽然驻足,“我才该觉得遗憾。我曾经想过,虽然小师兄已逝,但也许有朝一日,我可以遇到他的转世,而他仍然是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的君子。可见到你后我才知道,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秦铭纯澈之心,天不假年,长长久久活下来的却是鹤铭你这个畜生。”
她语气很平静,但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的厌恶。此前无论是帮他还是捅他,她起来都从从容容,漫不经心且无动于衷。
鹤铭这才清晰地察觉,原来她不是不恨。
“好吧,你这个评价够公平,”他叹了口气,“薛宴惊,在秦铭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仙界之人全都死有余辜,你尽管杀,不必容情。”
“”
“薛姑娘”有路过的凤凰族仙兵对她拱手行礼,薛宴惊对其点了点头,再回首时,似乎已经无话可说。
两个人沉默着走完了剩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