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很难懂,有时亲昵非常,有时又疏远至此,好似从此再不相干也无妨。
宁姒煎熬等待,胡思乱想,猜测着阿煜哥哥是不是喜欢上某个姑娘,开始觉得写信给小孩子是一件乏味的事。他已近成年,喜欢上别人多正常。
下着秋雨的夜里,宁姒抱着被子哭了一场,低泣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并未惊扰外间值守的丫鬟。
彻夜未眠,她决定从此以后不再想这个人。
她早已知晓,阿煜哥哥并非他上去那般。她喜欢的是他的温柔耐心,哪怕渐渐察觉他的冷漠也不曾因此远离他,甚至会因为他偶尔冒出来的尖刺感到心疼。
直到她也被他的冷漠冻伤。
隔日,宁姒找来一个大些的木匣,将和姜煜有关的事物一一放进去。
他的信件,他很久以前留在她这里的朱红发带,九岁生辰在边疆亲手做的狐狸面具,十岁生辰时千里迢迢寄来的画卷
今后,她能做回自己了吧。
十一岁生辰,宁姒收到一串红玉手珠,枣红的色泽,颗颗圆润剔透,戴在腕上衬得肌肤莹白。
姜煜曾将红色发带系在她发上,说红色衬她。
宁姒猜到了送礼之人,因而纠结万分。
坐在案前将手珠戴起又摘下,最后还是一咬牙,将手珠放进了木匣里。
说了要戒掉他,不能半途而废。
年底,明岚院结业大典,半个大周朝的贵妇都前来观礼。
谢夫人作为院长为每个学生都准备了祝福语。
下一环节是学生献艺,有的中规中矩,有的别出心裁,夫人们偶尔会与左右交谈,暗暗评价。
这次上台的有三人,一人弹琴,一人吹埙,一人独舞。
琴声悠扬,独舞的姑娘身着朱红大袖衫、红白间色长裙,踩着乐点脚步翩跹而来,手持一柄纸扇,在埙音响起时瞬间打开,扇面上一副山河泼墨画大气非常。
她上去十二岁左右,身姿窈窕纤细,舞步灵动,随着乐声从扇面后探出一张小脸来。
雪肤乌发,桃瓣一般的唇。她冲夫人们眨了眨眼,猫儿般乌黑晶莹的眼,狡黠俏皮,抿嘴笑时隐约可见一对小梨涡。
台下的夫人们不自觉泛起笑意,连连点头。
“这是哪家的千金生得可真好。”
“宁阁老家里的女孩儿,听说十分出众,结业考试门门甲等。”
问话的夫人便笑着说,“原来是她。来谢明岚的院办得不错,我正考虑是否将小女送来呢。”
也有人称赞弹琴吹埙的姑娘,悄悄打探着,“抚琴的谢家女儿,从小便气质娴雅,不知可有定亲”
“并未呢,许多人家都有这个意思,谢大人都拒了。也是,谢家的门楣,不是谁家都能与之结亲的。”
“另一个呢”
“兰尚的小孙女儿,听说有门指腹为婚的亲事在,兰尚究竟是什么打算,还不知道呢”
乐声渐急,台上的宁姒脚步却不显匆忙,游刃有余地跳跃、转圈,红白间色的十二幅长裙撒开,如花绽放。每每一个弯腰、偏头,总着台下笑,因为常氏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