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持着那冰袋,脑子越发冷静。
“以前,我也曾被这样对待过,也发生在那座房子里,同样的房间。”
我潦草地做了一个甩耳光的动作。霍亦烽愣怔一下,马上就明白了。
“不要脸的贱货!”记忆中的声音分毫不减尖刻。那不仅仅是一个耳光,根本是惨无人道的拳打脚踢,就像对待一只蹭脏她鞋子的流浪猫。
“凭你,也敢招惹霍家的男人!”施虐者抓住她的头发,朝墙上撞,但被另一个女人拦下来了。
这个女人悠悠地道:“撒撒气就行了,没必要为这种贱人脏了自己的手。”
“太便宜她了!”她恨恨地,“我真想抓烂她的脸。”
另一个女人咳嗽几声:“也差不多了,看她,都肿成猪头了。你扇了几十巴掌,手痛不痛啊?”她探着身子研究我的受伤情况,“打她几下,估计他是不会在意啦。但真搞出人命,那还要烦劳他去收场,他转头还是要同你发火,你又何苦?”
一直在充当行刑者的女人想了想,觉得有理,但还是不解气:“把这贱人的衣服扒了,丢到江里去。”
另一个女人跺脚:“不要搞出人命,这六个字你哪一个不懂?”
她的同伴咬牙切齿:“至少,也要给她留个印记,叫她得到教训。”
这是人能编出的最痛苦的噩梦,然而这是发生过的事实。
两个对我施虐的女人,有一个人的声音我能够清楚地辨出,是霍桐。另外一个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是婆婆,不是霍亦洁。她究竟是谁?
我讲到这里就停下了,霍亦烽一双手因愤怒而颤抖。他紧紧闭目,用手去揉脸:“我不知道……我从不知道……我竟从不知道……”
我并没有将全部故事讲完,但这段回忆是有一个结局的。那结局实在太痛苦,连提起都仿佛重新痛一遍。我能够管住嘴不再说,却没有管住手,轻抚上小腹。车祸之后,我每次冲凉沐浴看到身上有什么伤疤,也不会多想。可它并没有同其他伤疤一起愈合,因为它的屈辱,比它们更深。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只是粉红色的痕迹,只看得出是用烧红的针刺的,好像是在写什么字。
已经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字。
霍家究竟有谁这么恨我,要用这样惨无人道的手段来惩罚我?
chapter5我真希望你死了而活的是她
我躺在夏安路浩室城堡宽大的浴室里面,用粉紫色的泡泡浴包裹全身。好笑的是,就在不久以前我还那么努力地想记起,而现在,我只想要遗忘。我闭着眼睛,连霍亦烽走到了身边都不知道。
猛地看见他,我下意识地遮住身体,不过丰盈的泡泡已经替我做到了。我把手拿开,尝试着重新回到呆滞的睡眠中:“可以拜托你出去吗?”
“不。”他趴在浴池沿儿的样子,颇似忠犬,“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我闭了眼。出浴时再次催促他出去,他没有出去,但郑重地背过身子,承诺不会偷看。
休息室只有一张床,我睡在上面。
“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我对着满天星斗,不忍移目,“真希望可以忘掉江对岸的那一个。”
城市灯火下的霍宅,跟夏安路的玩具厂。这两个世界,如果可以,我只想留一个。
“江这边的世界,就是你的世界。”霍亦烽说,“只要你愿意。”
只要一晚的避风港,一晚的天堂。
我准备好进入梦乡:“明天早晨,我会有很多问题问你。”
“改到晚上吧。”霍亦烽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打了床铺,“白天我得上班。”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