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他面对她的死,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
老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悲怆,却打动不了苏阑自由积累下的愤恨,看了刺眼,只觉得是虚情假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再来假惺惺的悔不当初。
“说的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两个女人,我对不起素雪,辜负了她对我的情义让她抑郁而终。我也对不起茜柔,我娶了她,却因为心里对你奶奶的惭愧忏悔而无法善待她。这是我的因果。但是小子,你呢?你就没有你的因果?你骨子里像我,目空一切,唯我独尊,但是又随了你奶奶的宁折不弯,认准的道理就不懂得改变。你如果没有错,为什么接二连三的,你看中的女人都离开你。”
苏阑眯起了眼睛,“多谢您的教诲,这些是我的私事,不老您烦心。”
老爷子看着苏阑冷硬的神情,叹息的摇摇头,“我当年大错铸成,无颜再去挽回你奶奶,幸好你恨极我当年所犯的错,还能有点机会。”
苏阑对老爷子今天忽然关爱后辈开诚布公的这么一次对谈极为费解,同时缺乏兴趣,干脆也不再话,直接爷子说够。
苏老爷子无奈的看着面前名为孙子的这根朽木,也没什么心情再废话了。
这孩子性情糅合了他和他奶奶最偏激的地方,看不上眼的就真的半眼都不看,看得上眼的又都是些不好相与的丫头,要是这个臭脾气不改,可怜素雪的血脉啊,不知道还能不能延续下去。
可是话说回来,现在这个世道,世风日下,家里有几个钱的孩子都学的不三不四,宋墨那孩子看着干净,其实也不见的老实。倒是这小子,真的颇为洁身自爱,哪个丫头要是嫁给他,虽然要受点委屈,但是也不怎么吃亏。
想到这里,老人索性挥挥手,“你听不进去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你只要记得,女人不是家具,你既然重视,就真的把人家看进心里去。行了,我也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沈醉那丫头我看着不错,你要是错过了,也不是我的损失。”
苏阑本来已经站起准备走了,老爷子说出“女人不是家具”的一句话,猛然间和沈醉的话重合,在苏阑的心中产生了一道震荡。
他再看自己的祖父,老人已经躺下身,闭目养神。
唇线紧抿,苏阑转身走了出去,和父母打了个招呼,直接驱车回到住处。
沈醉刚走那段时间,苏阑忙于公事,根本没有心思分散在风花雪月上,后来也就恢复了往日的习惯。
今天下了车,他忽然抬头看了看房间阳台的窗子。
沈醉刚来的那阵子,他一直尽力按时下班,经营出居家的气氛,让沈醉觉得稳定踏实。而那段时间,沈醉都是把工作先摆在一边,赶在他下班的时间之前开始做饭。偶而他回来,赶上沈醉正在厨房,仰起头,就能透过阳台上那些错落的藤蔓和雕花栏杆,看到沈醉隐约的身影在厨房里怡然自得的来去忙碌。
如今沈醉离开了。她的到来和离开,似乎都没有给这间房子带来任何改变。唯一多出来的东西,就只有当初为了让沈醉安心待下特意架设的那条网线,也早被他缠成一团收在书房的角落。
苏阑不爱让人打扰这间房子的清静,尤其不喜欢有人擅自动他奶奶留下来的东西。除了会让人补充必需品之外,房子的清洁和保养多半都是他亲自做的。
让沈醉到这里和他同居,对沈醉来说是个巨大的赌注,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即使看起来再理智沉静,沈醉也始终是个女人。他不是不曾忧虑过,沈醉也会像其他女人那样,对已经确定关系的男人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和占有欲,破坏了奶奶留给他的这方天地。
但是,超乎他的预料,沈醉太合他的心意,完全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