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的,我是恶人,阎王老子就算看见也头痛!”戈尔真根本不在乎自己中毒的情况。
看见朔阳不以为意的眼神,他改了腔调。“放心,我吃过了。”他曾经布满荆棘的心越来越柔软,被一大一小的人儿收服了。
朔阳看着他进去,然后,像冷露沁人肌肤的音符便如珍珠落玉盘地叮咚响起,那琴,缠绵着痴狂的情意,一弦一弓全是发自肺腑的爱情。
朔阳听着听着,眼眶不觉有了湿意。他还是不懂男女间的情意到底是什么,可是,在未来的岁月里,如果有人像大叔爱他娘一样地爱他,那就够了!
知道琴声一时半刻停不了,朔阳慢慢踱步离开。
他慢慢走到屋后的林子,空荡荡的吊床上飘满干枯的落叶,可见很久没人来过了。
抚着麻料编的床沿,平静的心神忽地重重受到撞击,一缕丝也似的声音钻进耳膜:“朔阳——是你该出动的时候了——”
朔阳没有挣扎,只见上一瞬间还清澄有神的眼珠,瞬间失去了焦距,双手也无力地下垂,很慢的,他从原路走回,即将去执行他很早以前就被根植在脑中,现在才被呼唤出来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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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长得好性格,长长的手指优雅地拉着弓弦,她记忆中有个大哥哥也爱拉这种琴,对了!它叫小提琴,圆圆的身子跟胖姑娘相似,他的小提琴说不上十全新倒也不旧,圆弧的琴腹和弓把看得出受过很好的护理,它的主人肯定很爱它。
她看见贴住琴腹的那张脸,一道剧光穿透迷雾,让她从没有章法的世界游回现实。
那是一张让她痴狂爱恋的五官。
“琴……”艰苦的吐出一个字,可是,有什么堵塞住她的脑子,浆糊般的迷雾又聚拢了来。“大哥哥……”
琴,停不下来,戈尔真陷得太深了,许多陈旧的记忆碎片翻搅着他。从来不去回忆的人一旦被过去攫住,总是陷得特别深。
这把琴是他离家时唯一带着,属于戈家的东西。
他生就孤魂野鬼的冷性子,让人退避三舍,只有海荷官肯来亲近他,也因为有她,他才能得到自由。
他不喜受人恩惠,不爱受人情牵绊,怕有生生世世都还不完的债,可是,他这一生偏偏欠她最多。
不讳言,当初抢她回来就只因为她是海荷官,后来,对她的眷恋越来越深,终至无可自拔……
“尔……真……”眄着戈尔真,海荷官望进他心事重重的瞳孔,他眼中的悲伤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那么凄苦,重撞了她的心。
琴音戛然停止。
“荷官?”因为过度用力,琴弦没入他的指腹,鲜血翻涌了出来。
“血?”像抽根线才动一动的傀儡,海荷官变脸了,她不再是面无表情,有什么捣毁了她被逼设的迷障。那滴血在她眼中化幻成了烈焰冲天的大火。“不要烧了,屋子里还有好多人,谁去救救他们?”她抱住头,摇得披头散发。
“过去,都过去了。”戈尔真抱住她,他的辛苦终于有了代价。
接触到戈尔真具体的怀抱,海荷官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安下心地将头颅抵着他的肩胛,嗅觉里全是他的味道,这一次,是真正地苏醒过来了。
她闭上眼,安心地接受他的呵护。
然而,她也摸索到戈尔真背脊冒出冷汗,推开他,海荷官想不到他毫不设防的往后就倒,这一倒,吓得她魂飞魄散的神智全部回笼,哪还敢有半点迟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