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焓被兰诺说中心思,转了转眼睛,笑道“没错,你说得很对。要是你真的如此轻易地背叛自己的立场,那我肯定不会觉得你是可用之人。有一有二就有三,背叛过一次的人,自然会为了活命,再背叛第二次。”
兰诺无意同卓焓详细讨论这个问题,他直白地说道“我只求一死。”
卓焓晓得从兰诺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毕竟兰诺这些年都呆在荒星之上,虽然他和雌虫反抗军有些联络,但具体情况估计不会知道得很清楚。卓焓一贯认为自己是惜才之人,是以在对待兰诺时多了一分尊重,他弯腰将警卫员递过来的枪放在了地上,用脚尖轻轻一碰,踢至兰诺的腿边。
卓焓身侧的警卫员们登时紧张起来,他们纷纷举起枪瞄准兰诺,生怕兰诺捡起手枪后突然发难,反过来射杀卓焓。然而,卓焓却相当从容,他毫不在意地对兰诺道“你自行解决吧。”
兰诺摸到地板上的手枪,用右手握着,直接一抬,利落地顶上自己的太阳穴。他望着卓焓,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日,你杀光勃文顿一家,来日自会有人来要你偿还这累累罪债。”
兰诺说这话时,脸上仍旧没什么大表情,可是着他那张冷淡而稳重的面容,莫名使人觉得他不像是在放狠话,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卓焓显然不信,他轻蔑地扬了扬下巴,笑嘻嘻地道,“我等着。”
之后,兰诺毫不迟疑地开了枪,对着自己的脑袋。不过瞬间,兰诺手中的枪便跌落在地,他的身体也软了下来,但没有像其他几人一样干脆栽倒下去。兰诺依然维持着跪坐的姿势,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搁在地板上,后背弓起仿佛一只虾;他的头埋在胸前,太阳穴上小小的弹孔正宛如一口泉眼般,源源不断地向外冒着鲜血与脑浆。
时叙站在透视镜前,着那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各种红红黄黄的液体顺着地板砖的缝隙蔓延开来,将地面割裂成一块块边线分明的切面。在战场上,时叙过比这更惨烈的画面,可是,这里毕竟不是战场,因此,时叙觉得自己眼前的情景显出了十足的荒诞感。
不多时,警卫员打开了审讯室侧边的那扇小门,然后,卓焓一边拿着丝巾擦手,一边跨了进来,回到时叙等人所在的这一边。不等卓焓说话,警卫员又自觉地在墙壁上按了按,好把之前收起的黑幕布放下,将透视镜另一侧的景象全部挡住。
卓焓进了门,他径直走到军官队列的最前面,坐在了椅子上。他默不作声地扫视了一整圈,注意到了状态不对的景渊,他问“景渊少将,你这是怎么了我专门请你来叛国者的下场,本该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你怎么起来不太高兴”
景渊一动不动地瞪着眼,他的眼眶里蒙着一层粼粼的水雾,要是眨一下,眼泪恐怕就要掉下来了。景渊使劲咬紧牙关,半晌,也不开口回答卓焓的问题。
卓焓不悦地皱起眉头,目光渐渐锐利起来,这时,只听时叙代为解释道“殿下,兰诺曾经是景渊的老师。”
“是吗”卓焓很是诧异,但他马上想起兰诺的确在第一军校当过几年的讲师,“原来如此。来景渊少将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兰诺犯下背叛帝国的罪行,委实不值得同情,少将还是不要太难过了。”
景渊梗着脖子,仍是不答话,时叙只得小幅度地撞了撞景渊的手臂,示意景渊不要在这时候硬赌一口气。
景渊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是,谢谢殿下体恤。”
卓焓点了点头,没有和景渊仔细计较,他用食指不住地在椅子扶手上轻敲,沉吟片刻之后,他说道“帝国永远立于个人之上,犯下背叛帝国罪的人,从来不配得到原谅。时希身为军部的一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希望军部各部门间能互相配合,尽快将时希捉拿归案,还大家一个清净。”
“这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请您放心。”切尔西元帅立即表态。
“很好。”卓焓笑了笑,接着他转向时叙,彬彬有礼地问道,“时希毕竟是时家人,恕我冒昧,时叙中校之前可知道时希的身份”
时叙低了头“一无所知。”
卓焓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时叙的微表情,一边一脸诚恳地说“我猜也是,来时家和此事无关。时叙中校放心,帝国不会冤枉无辜之人,时家与王室向来交好,我们之间想必不会因叛国之人而坏了多年的情谊。”
时叙礼貌地笑“自然不会。”
有了时叙的保证,卓焓似乎放了心,他坐直身体,面上的笑意忽地消失殆尽“既然要抓人,缩手缩脚总是不便。我固然希望能把时希活着抓回来,但倘若实在不行,相关人员可视情况而定,选择是否击毙目标。”
卓焓的言下之意分明是,时希的死活,他不是太在乎。
卓焓大约是觉得当着时叙的面说这些话,到底是有点重了,所以,过了一小会儿,卓焓特意装模作样地问时叙道“时叙中校,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时叙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我赞同您说的每一句话,殿下。”
时叙听见自己的声音毫无犹豫地作出了回答,但恍惚间,时叙又觉得那根本不是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我认真地想了一下,感觉之后的剧情不怎么虐
所以,你们放心地嘛,一个虐点低的我哪里忍心伤害同样虐点低的你
s本来这一章不止这么多字,但我决定从中间卡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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