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琴拍拍他肩膀。她提着食盒,跟着狱卒进了幽深昏暗的牢房,她绷着一张脸,努力忽视周围那一双双阴沉的眼。
到了最里面的牢房,狱卒不耐烦敲击栅栏,“林满堂林满堂你家人来你了。快醒醒”
叫完,狱卒带着一串钥匙离开了。
李秀琴不停呼喊背对他们而睡的人,“相公相公”
周木生也跟着喊,“满堂满堂你还好吧”
屁股上挨了三十大板,林满堂疼得差点昏死过去,可他不敢死,他害怕自己这一死了,他女儿就成了女囚,她还那么小,就因为他这个不争气的爹竟受如此大罪,她以后可怎么办
听到两人叫声,林满堂从木板床上摔下来,撑着手肘往这边爬,他甚至顾不上安慰自己的妻子,握着周木生的手,“木生,木生,你帮帮我,你去府城帮我给庄哥带句话,让他救救我女儿。”
今天审案,他得出来,龚福海成心想逼死他。他死了不要紧,可他女儿还那么小,她不能死。
他不确定前县令愿不愿意为他得罪龚福海,可他此时也顾不得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周木生握住他的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好,我一定会帮你通知他的。”
林满堂松了一口气,李秀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馒头,“你饿了吧快吃吧。”
林满堂摇头,“咱女儿吃了吗你快给她送去吧。我还不饿。”
李秀琴抹了下眼泪,“里面还多着呢,你尽管吃,我去给她们送。”
周木生拿出上面一盘吃食,提着食盒,“我去吧。你们说会儿话。”
他走了,林满堂这才开始吃饭。
一直没出声的瑞和终于有机会开口,“我听说县令儿子喜好幼女,你女儿生得如此貌美,我担心他不会放过你女儿。”
林满堂闻言,嘴里的馒头掉到地上,瞠目欲裂,“你说什么”
瑞和知道他还不知道林晓差点被染指的事儿,“我曾经过县令儿子经常出入那个别院,你女儿被抓进别院,县令儿子就中了毒,上吐下泄,命差点都丢了。我猜可能是因为你县令儿子见过你女儿,她又生得貌美总之,县令是不会放过你女儿的。”
林满堂满腔怒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额上一条青筋紫涨,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拼命在那里抽动。他一直以为县令只是中他的养猪法子。原来那人竟丧心病狂,想染指他的女儿。
禽兽他女儿才十岁,他怎么下得了手。
林满堂握住瑞和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是不是也想从我这儿拿什么东西只要你能救我女儿,我这条命给你都行。”
李秀琴也眼巴巴盯着他,“张叔,你是不是有什么门路”
瑞和叹了口气,“我也是你们可怜。也罢,只要你写一封状,我就去帮你送到秦知府那边,让他为你主持公道。”
林满堂闻言一怔,刚要脱掉身上的衣服,写一封血。
瑞和却阻止了他,“你后背全是血,已经不好写字。我给你带了。”
他从包袱里取出一件粗布麻衣,让林满堂铺在地上尽情发挥。
写好后,瑞和将刚刚他掉在地上的馒头捡起来送给他,“快吃吧。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放出来的。你千万要坚持住。”
虽说十天才能动一次刑,但这个县令从上至下都是县令的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私下用刑
林满堂握紧拳头,“我会坚持住的。”
李秀琴握住他的手,“为了我们,你也要坚持。”
林满堂头磕在木栏上,不敢抬头秀琴,他心里只剩下自责。
这就是封建社会,这里不仅只是男尊女卑,这里根本没有人权,一个七品县令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他不是早就知道吗为什么一直心存侥幸。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林满堂一拳砸在木栏上,心里万分自责,揪疼得厉害,“秀琴,都是我不好,如果要是好好学习,早点考上功名,也不会连累咱们女儿遭这么多的罪了。”
到他被打成这样,嘴唇半点血丝都没有,李秀琴瞧着心疼,哪还忍心怪他,“不关你的事。你就算再努力,人家也得给你时间啊。他竟然连正月十五都等不及,你学得再好,上不了考场也是无用。”
林满堂久久没有答话,等他平复下情绪,哽咽着问,“咱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