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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说的话,让我心神一震,萧、萧惜遇他,他在我身边很久了吗?
哦,对,对的。
自打我们从西祁出发,这一路上,他基本总是在我身边的。
可,为,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这很自然,这很正常,就好像……就好像他在我身边,是再自然不过,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是我的驸马,他是我自打穿越过来那一天起,就知道的,我的准驸马。
他讨厌我,他不喜欢我,他接近我,他在众人面前对我笑,对我温柔,对我好,全部都只是做戏。
他曾经亲口对我说过,我当初在宁城三位公子当中选中了他,那么,我就该承受,我自己当初作出的这一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事情,是折磨我。在我的心底,他是萧恶魔,他看向我的眼神,都是充满冰冷,和憎恶的。
可是,可是当魏凌辞向我父皇提出,要我同来魏国的时候,我却是,我却是换了男装,就跟着萧恶魔一起来了。
那个时候,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觉得——和他一起,让我很是反感,让我很是厌恶,我宁愿抗旨不尊,我宁愿接受惩罚,都不要和他一起呢?
后来,我们半路遇到歹人劫持,他抵挡不住那么多人,他还要保护我,歹人向我提议,要我杀掉他,然后就能保住自己一条命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地,张嘴就直接骂了回去,我大骂那个头领傻X。
我虽然爱说脏话,可我轻易不会动那么大的怒气的,可当时,当时我是真的恼了。
我是真的生气了。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就没有觉得——啊,刚好,刚好我最讨厌这个长得最最漂亮、却对我最最差的男人了,我杀了他,不仅能从此以后眼不见心不烦,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呢?
再后来,他的眼睛扫了一下悬崖,我立刻就心领神会了,我对他说,“跳吗?你敢跳,我就敢跟。”他让我抱住他的腰,我立刻就伸手抱住了,我居然想都没想地,直接跟着他就一起往下跳。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就没有觉得——我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捡了一条命,万一,万一我和他这么一跳下去,又挂掉了呢?
再再后来,是悬崖底下。
他的背上有两道深深的伤口,我拖着狗一般疲累的身体去为他找草药,我把找来的草药砸成汁,我不厌其繁地不嫌繁琐地,一点一点往他伤口上抹,可那些草药不是草药,是催情的药,他的俊脸越来越红,他的身子越来越烫,他把我压在身子底下,他撕扯我的衣服,他想要对我用强。我明明可以跑掉的,他后来明明用残存的那么一点点理智训斥我,让我滚了,我却还是在几经咬牙之后,朝他走了过去。
我红着一张脸,我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威胁,而是完全自愿主动地,我对他说,“我,我可以……用手的。”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就没有觉得——他是萧惜遇,他是我最讨厌的人,他之所以会在歹人面前保护我,不过是因为他怕我死掉了,会没法对我父皇交差,我根本就不欠他任何情意,我为什么要下那么大的决心,我为什么要不顾自己的名节,不顾自己的承受能力,不顾自己还是一个从来没有经过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就用手替他纾解呢?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情欲泛滥,而死掉呢?
再再再后来,是我被魏凌辞带到了魏国的都城景安城里,是平王殿下魏凌川火烧魏凌辞在宫外的府邸。漫天的火光血光之中,他一手拎着剑,浑身是血地朝我冲杀了过来,他将我抱在了怀里,他骂我死女人,他的眼神,和他的剑尖一样冷,可我根本就没再做任何防备,我先前还死死紧绷着的神智,瞬间一松,我揪住他的衣襟,顿时就晕了过去。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就没有觉得——平王与我无冤无仇,就想要置我于死地,而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他那么清楚明了地表达过对我的厌恶,他曾经恨不得亲手掐死我,比起平王殿下来,他想要杀我的想法,只会更加浓郁吧。我为什么就没有害怕,他会趁我昏厥的时候,将我杀掉呢?
甚至,在那之后,在他将我从地狱般可怕的困境之中拯救出来之后,我都未曾对他说过一声谢谢。我,我是从何而来的那股理直气壮,我是从何而来的那股理所当然,我是从何而来的那种想法——他萧惜遇,就理所应当是要来救我的?
再再再之后,是他和魏凌辞千里迢迢地追着被流放出京城的平侯,他们将平侯的断臂残肢带了回来,直接抛在我的面前,看到那样的场面,我震惊,我害怕,我当场就吐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就没有觉得——他萧惜遇是故意的吧,他萧惜遇根本就不拿我当女孩子看吧,他萧惜遇一点儿就不怕我看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会昏死过去吧。我当时为什么就不觉得,他可能是心怀鬼胎呢?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在短暂的恶心与不适之后,满满一颗心脏,都被感激,和震惊彻底充斥了呢?
再再再再后来,就是和他一起来宁城了。我知道了自己是我父皇交给宁城的王牌,我知道了自己对于宁城的利用价值,我也知道了,魏凌辞有多么喜欢我,多么不愿意我跟着萧惜遇一起担风险。可我,我还是很坚持地,和他一起上路了。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就没有觉得——我父皇他那么对我,他完全把我当棋子,我干脆不要做什么狗屁青柠公主算了;魏凌辞他对我那么好,他那么喜欢我,我是不是可以让他帮着我,用自己的力量,替我斩断所有我不想拥有的牵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