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贞娘抬眼看着他。
“田家也收到南京过来的消息了。”罗文谦眯着眼道。
听着罗文谦这么说,贞娘才恍然大悟,若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田家还真的会放弃,跟李家比起来,田家一向懂得趋利避害的多。
此时,外面这一场突然来的暴雨终于停了,随着雨停,天上滚滚的黑云也散了去,天空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李田两家争贡继续进行。
“田家的紫玉光,自罗墨以来,最近十多年来一直是贡墨,而李家的四合墨,那是古之名墨,曾有黄金易得,一墨难求的名声。如此,接下来还请几个先生继续试墨,让我们大家看看,这李氏四合墨和田家紫玉光倒底谁更胜一筹。”此时,墨务司的司仪又继续道,随后便开始试墨。
而等得试墨结束,最终结果还是跟先前不多,元白和康佑的画里,明显着田家的紫玉光要高出李氏四合墨一筹,而陆冲的画中依然是平分秋色。
而总的来说,还是罗家的紫玉光明高过李家的四合墨。
看到这个结果,贞娘突然站起了福了一礼,冲着刘大人的话道:“大人,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哦,你且说说。”刘大人道。
“我想请大人换一种试墨方法再试一次墨。”贞娘道。
李贞娘的话让众人一片哗然,李家这意思岂不就是说李家不认三位墨师的试墨结果了?
“李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时,那元白先生先按耐不住了,跳起来质问的道。李家这是在赤果果的在打他的脸。
李贞娘两眼盯着元白先生,却是一脸淡定的回道:“元白先生,我李家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三位先生对李墨的特性不太了解,又或者那所用技法不太适合李墨,以至于试墨时,不但没能把李墨的优点表现出来,反而用了一些不适合李墨的技法,使得李墨的优点变成缺点了。所以,我们希望换一方法再试一次,小女子曾闻东坡先生的试墨之法,褪墨石砚上研,精白玉板上书,凡墨皆败。所以,我想请大人备上褪墨石砚和精白玉板,用这法子试墨更简单和直观一点。”贞娘道。
“李姑娘,愿赌服输,这分明是你们李墨墨色不好,却赖我们试墨师头上,不嫌太无礼下作了点吗?还请李姑娘给我们一个说法。”元白冲着李贞娘自不会客气了,这时咄咄逼人的道。
他心里打定主意,精白玉板上试墨色,尤其是墨阶,那是一试就分明的。若真是让李家重来这一下子,那他今天的脸面可就载了。
“我想元白先生是误会了,李家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是输也要输的明明白白?糊涂鬼我李家可不当,而且小女子说三位先生对李墨特性不了解,所用技法不适合李墨,亦不是瞎说的。也是有证有据的。”贞娘淡定的道。
“哦,那就请李姑娘赐教。”元白先生咬着牙。
“赐教不敢当。小女子便说说,由在坐的所有人评判。”李贞娘说着,朝着众人福了一礼,便走了先前三位画师的试墨字画前。
先是指着其中的字道:“元白先生和康佑先生写的这几副书法,用的是草书,在坐的都是墨业中人,谁都知道我李墨墨色一点如漆,墨色苍虬,写起篆书和馆阁体更显沉稳大气,这本是我李墨的优势。更何况现在朝廷各衙门使用的字体也都是馆阁体,怎到了如今争贡时,却弃馆阁体而不用?反倒用这种无法具体体现墨色的草书,这不合理吧?”
说到这里,贞娘顿了一下又继续的道:“再说了。之前的六合三才墨,我们是融合了各家墨法的,写什么字体都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元白先生这副草书,本应是飞白技法的地方,元白先生却偏偏顿了一下,使得墨色淤积,让整副字的“气”凝滞了起来,各位可以看看,小女子说的对是不对?这样才使得我李墨看上去逊了田墨一筹。”贞娘说着,便冲着墨务司的观礼的人道。
先前众人只是注重墨色,毕竟是试墨嘛,如今经过贞娘这么一说,再细看那些字,众人发现,果然如李家姑娘所说,之前李墨书法中表现差并不是墨色上,而是试墨师的处理上出了问题。一时间,观礼的人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