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听到金属相撞的一声钝响,拿刀的虎口直接裂开,随后是刀身断裂,继而是他胸口的护甲。
一支箭直接穿透护心镜,像一根擂木一样,把人从马背上撞下去,再钉死在地上。
他或许没有当场死去,但马上就被混乱的人群和马匹踩成肉泥。
竺年没去看自己的战果,迅速换了一个地方,每一次张弓搭箭,都带走一条人命。
伴随着作为压舱石的禁军的混乱,被同样编入炮灰队伍的江州军残部直接暴起,夺走身边禁军的武器。几人为伍,杀出一条血路。
江州军的素质确实不如禁军。
但是他们现在性命攸关,哪里还顾得上天谴不天谴的,能逃得了性命才是要紧。
他们毕竟是职业军人,整体素质比普通老百姓要强得多。在一片混乱下,竟然还真的被他们杀了好些个禁军。
关键是江州军的统领还在。而禁军的几个小头领已经被竺年不讲武德,偷袭掉了。
有指挥的军队和没有指挥的军队,那是两支队伍。
但是禁军的武器装备齐全,比起现在的江州军来说还要占优。
另外有一些被江州军抓来的平民,有些发狠逮着江州军就揍,竟然也弄死了几个。
竺年没有等他们分出个胜负,甚至都没发表什么感想,带着三十人直接冲进山林,头也不回地往禁军后背摸去。
当然,他先猎了一头黄羊。
亲卫们又猎了两头鹿。
一行人这一次都饿得够呛,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就直接把猎物草草处理,没什么讲究的能炖炖,能烤烤。
竺年这时候也不讲究补不补,什么野味好不好吃的了,唯一的坚持就是肉得熟透。
三十个小伙子飞快地把三头不算太小的猎物吃成了一堆骨头。虽然没吃饱,但至少不再饿得慌了。
竺年的情绪也平静了许多,冷静地把肚子里憋了两天的坏水拿出来仔细琢磨,和众人商量:“你们怎么看?计划可行吗?”
众人一时沉默。
竺年再催了一句,跟随竺年最久的朱小飞才勉强回了一句:“行不行的,总得试过才知道。”
竺年呲牙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你说的对!”又碰了碰上下牙齿,咔咔作响,“敢让我饿肚子,我让你们全家都饿肚子!”他骂了一句新学的苍陶土话,“把他们的粮草都给烧了!”
众人心想:您刚才说的可不是烧粮草这么正大光明的行动啊。
得亏施闲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哪怕以他的城府,也得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
他知道竺年在跟他作对,但竺年就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他人都没见到,就给自己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若是正面对敌,他不畏惧任何敌人。哪怕是直接在水面上迎战南军,或者是和阳海骑、尉迟铁骑正面交锋。
哪怕是互有胜负,甚至稍尝败绩,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接触,就能找到足够的破绽。
禁军和其他军队相比,能够占据决定性优势的,从来不是多么优良的装备,或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是以天下为后盾的补给。
粮食没有了,可以再征;
兵没有了,同样可以再征。
但是,竺年压根不和他正面打!
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难受,甚至恶心!
他看着视野中出现的高高飞扬的旗帜,在看清楚上的“宋”字时,忍不住咒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