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青白之家子弟方能进书院,我虽愿成全你拳拳向学之心,却也不能改易规矩。”
大庸所谓的青白之家,指的是三代之内,至少有一人功名在身。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唉,罢了,看来此麑与我无缘。”
“你若改变主意,便到书院来寻我,我名王丞。”
说完,将手中的幼麑递还顾安,转身上马,便要招呼众人离去。
顾安本只是想漫天要个价,却没想到这王丞如此干脆果决。
连忙叫道:“郎君误会了,我怎敢奢望成为书院学子?”
“哦?”
王丞勒马回头。
顾安道:“顾六出身贫贱,又身无长技,多年来全靠家中姊妹帮扶,实在愧无颜面,”
“如今只求在书院寻一差事,养活自己,不拖累家中姊妹,便感激不尽。”
那阴君陵笑道:“算伱还有些自知之明。”
他们对于这个常常跑来书院山前长跪的“常客”大都有所耳闻,对顾安所说都不以为奇。
反倒是他一個傻子,能说出这番话来,令人意外。
王丞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难得你有此孝悌之心,我自当尽力成全。”
话锋又一转:“不过,书院的差使,都有专人管束,我也不便过问,”
“倒是可以替你去说说项,结果如何,却无法保证,”
“你且等待些时日,若事成,我会让人去知会于你。”
顾安欣喜道:“多谢郎君!”
“那这雪麑便赠予郎君……”
王丞摆摆手:“无功不受,且待日后再说。”
说罢,便招呼众人,策马而去。
“王兄,你是君子,待人以诚,阴某佩服,却也不必如此亲善区区一贱民吧?”
“纵然是兼恭下士,也该有度,士与民,本该泾渭分明,正是天行有道,万物恒,”
“圣人亦云: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若是乱了尊卑礼法,何谈天道有常?这世间之事,岂不全都乱了套?”
官道上。
几名学子纵马缓行。
阴君陵面有不悦,埋怨王丞。
王丞温和一笑:“阴兄勿怪,尊卑有别,自是不假,但我等也不必处处咄咄逼人,”
“左右不过是舍一些钱财,三两句言语,又何必与人争执,坏了我等养气之功?”
天尊地卑?
天意高阔渺渺,司掌日月,阴阳化生,万物万育,皆出其下。
自然是尊贵无比。
大地厚德载物,育养群生,又岂能言卑?
正如天下亿兆黎庶,虽是碌碌庸庸,身卑命贱,任权贵踩踏。
但这天下,又何尝能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