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神情柔软了一些:“从我记事起,阿爹便教导我战死沙场是一个将军最好的结局,我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以为的。但那天出事之后,我竟然学会害怕了,后来我想或许是因为我心中有了挂碍,便再不能心无杂念了。”
见他如此推心置腹,庄相善也卸下心防说道:“裴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说的道理我自然也明白。殿下、珍惜和你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倘若有朝一日离散,我又岂能不痛心?”
她耷拉着脑袋,竭力想让口吻听起来不那么沉重:“只是人生在世本就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痛心也不会痛心一辈子,殿下他会明白的。”
说到别人的事,裴必徽就轻松了不少,他打量了庄相善半天,思考之后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吧,此事就包在我身上。”
庄相善不知他又误解了什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但也没有扫他的兴否认什么。
两人没滋没味地又喝了一阵,庄相善放下酒杯,抬眼时还是如常的笑着:“今天的酒尝不出味道,还是不喝了。”
裴必徽也放下了酒杯,应声道:“在理,不喝也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金谷楼,溶溶月色落了满身,与她们一街之隔的小摊前面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墨袍男子,他仿佛是和摊主起了什么争执。
庄相善循声望去,只听那个背对着这边的男人高声说道:“连芋粉团都没有,你还摆什么摊?”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
手里攥着汤勺的摊主陪着笑脸解释道:“郎君,我这儿是熟食摊,确实没有芋粉团,这样的东西你该去糕点铺买,不过估计现下应该是卖空了。”
“罢了罢了。”
男人抬起手在空中挥了两下,便很不耐烦地转身离开了。
裴必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人真是蛮不讲理,换做以前,我定要帮摊主好好教训教训他。”
庄相善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既没有接话也没有动弹。
裴必徽抬腿走了两步,觉身边人没来,便回身疑问道:“庄九,走啊,你愣什么呢?”
庄相善看他的目光闪闪烁烁:“裴六,我突然想起家中有件急事要我处理,就此别过,改日再会。”
“可庄府不是往这边……咦?”
裴必徽的下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庄相善早已经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他稍加思索,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夜色朦胧,几簇跳动的焰苗映照着飘摇而上的熏香,疏眉朗目的班绍坐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