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一顿:“你们寨…缺钱吗?”
“没有。寨主是个读书人,对少寨主管得严,从小便让他背那些密密麻麻的书。少寨主不喜欢安生待着,就经常偷跑下山。”
“那怎么会去赌坊?”
“这我就不知道了。原本以前是夫人去将少寨主寻回来,后面夫人走了,寨主亲自去抓人,才发现少寨主去的是赌坊。不过奇怪的是,以前少寨主虽然贪玩,却从不沉溺玩乐,对这些也并不感兴趣。”
“或许是有人告诉他?”
“不可能,少寨主身边都是以前跟在夫人身边的老人,麻子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寨子里都是信得过的兄弟,怎么可能教少寨主这些东西。”
“我没说寨子,或许是山下碰见的。”沈琢哭笑不得,“对了,你们寨主的饭菜要单独呈出来吗?”
“要的,他们最近在商量什么事,鲜少露面。“胡厨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听说寨主没来岑州之前,曾经是个官,只是犯了错被流放到边关之地,这回该不会是要官复原职吧?”
第46章仁义寨(四)
房内,刚沸的水倒入紫砂壶中,滚了一遍的茶叶散发着它独有的清香。
一个两鬓发白的中年男子,目光如炬地盯着对面的人。他缓缓地伸出一双手,将桌上的东西铺开。那东西底下是金黄色的丝绸,表面绣着青绿色的图案,还有金线穿梭其间。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极为相似的布料,两块布料相邻的边缘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竟能看出浅浅的山脉河流。
“元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在下此次前来的目的。”
“我早已不在官场,这声大人可不敢当。”元文彬将东西递到裴长渊面前,“这‘海清河晏图’残块,我也是几月前偶然发现,不知何人进了寨子放在我的房间。”
“半年前,皇宫失窃,税银缺失,绣图下落不明,在下顺着残块的线索寻到了岑州。元大人,您一句不知就想揭过这庄庄巧合?”
“元某十多年前犯事流放至此,从此便不再过问京城之事。至于你说的失窃,我是看见绣图残块之后,方才猜到一些。”元文彬斟了一杯茶,水雾朦胧了他饱经风霜的眉眼。那端茶的手却生的修长好看,指腹间仍长着茧,一眼便知这双手持笔多年。
“元大人,于你我而言,入仕所求,不过一个辅明君,守江山。十多年前梁王之乱,大人忠心为主宁死也不肯说一个字,一城百姓因此丧命。如今大人也要重复十多年前的悲剧吗?”
茶杯重重的落在桌上,溅出一摊水迹。良久,元文彬方才叹道:“并非我不肯说,实在是我真的不知道。绣图出现时,只有一封请我叙旧的信。”
“信呢?”
“我并未赴约,信第二日便不见了。”元文彬用袖子揩去桌上的水渍,“若不出所料,你在这的消息,恐怕也早已传了出去。”
“没有饵,鱼又怎么会上钩。”
“不愧是霍大人。”
裴长渊收绣图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元文彬。后者轻笑一声:“镇国公霍允之子,弃武从文十六岁高中状元郎,先皇钦赐长渊剑。即便我流放到此等偏僻之地,都能有所耳闻。”
“元大人如何猜到的?”
“也不算猜。当今燕王摄政,能让他放心的将事情交付之人,除了抚远将军裴念,也就只有你霍遥霍大人了。”
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都有些许试探。裴长渊淡定自若的收回目光:“燕王托我给元大人带句话,若元大人有意出世,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