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从父,再嫁从己,我的心已经死了,再不想去伺候男人,更不想继续呆在娘家受她们的磋磨,我一夜夜的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怀想,竟是在老太太跟前做丫头的时候最快活最自在。”
王熙凤心想,那时你比正经小姐还威风,可不是快活又自在吗。
“别的不说,老太太就喜欢颜色好的丫头,跟着老太太的丫头没有一个不好的。”王熙凤道。
赖鸳鸯使劲点头,“我心知老太太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丫头服侍,我也不指望再回去荣庆堂,只求能在府上为奴为婢我也就满足了。”
王熙凤笑道:“论理,你和老太太之间的情分才最深,怎么没去求求她老人家?”
赖鸳鸯红着脸垂下眼讪讪道:“老太太说规矩不能从她那里破,就打发我来寻大奶奶。”
“你要真心想留下就重新卖身进府,从粗使媳妇做起,我这里是没有管事媳妇给你做的。”
“我才走了一年有余,府上的规矩就这样严苛了吗?”赖鸳鸯低喃。
挨着赖鸳鸯的平儿听见就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并笑道:“哪里就严苛了,是以往太纵容了还差不多,那狠不像蒸蒸日上的人家才有的规矩。”
“粗使媳妇……”赖鸳鸯清楚的知道粗使媳妇平日里做的是什么活计,倒夜香、洗马桶,又累又脏,还被人看不起,根本就不是人干的。再者说,她曾经可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哪怕是眼前的王熙凤见了她也要叫一声姐姐的,现在却让她做粗使,要是被以前那些被她看不起的丫头媳妇们撞见,她就没脸活了。
她却不知道,如今府上做粗重活的仆从月例提高了,是原来的三倍,虽然依旧脏臭,虽然依旧被主子身边贴身的丫头们看不上,但个个有干劲,因为人事部贴出来的制度上白纸黑字的写了,只要干得好依旧有晋升的机会。
“大爷回来了。大奶奶在屋里见客呢。”
“大姑娘二姑娘在哪儿呢?”
“西厢里一块搭积木玩呢。”
王熙凤听见外头贾琏的说话声就情不自禁笑了出来,“你既然瞧不上粗使我就不留你了。”
赖鸳鸯咬着唇泪光盈盈的望着王熙凤,“果真不能通融通融吗,便是留在奶奶身边使唤我也是甘愿的。”
“平儿,送客。”
“……告辞。”赖鸳鸯站起来,低着头落了一会儿泪,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一咬唇就走了出去。
望着赖鸳鸯匆匆而去的背影王熙凤嘲笑了一声。
这时贾琏一手抱芃姐儿,一手抱苒姐儿走了进来,道:“我瞧着那是赖鸳鸯不是?怎么是哭着出去的。”
王熙凤坐起来,斜眼瞅贾琏,道:“你心疼了不成?”
“这又哪儿到哪儿,我不过白问一声。”贾琏蹲下身把芃姐儿苒姐儿一块往炕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