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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是真烦了。
这段时间大壮懂了不少事儿,知道了一针一线都是钱,那些砸碎的碗全是钱买的。
所以,他开始痛恨引得家宅不宁的福团。
有大壮这么一打岔,一些差点被福团带沟里的队员们都回过神来。
对啊,福团可怜,年春花家原本的孩子们就不可怜了?
一个家里的资源就只有那么多,福团要多吃多占霸占家里的所有资源,其余孩子何其无辜?其余孩子的父母又怎么能心甘情愿?
这世上,人人都可怜。
不是谁可怜,别人就要甘愿为这人让路的。
一些队员们醒转过来,更对福团起了忌惮。这小孩的心思太歪了,搞起这些花花肠子来,她们这些大人一辈子只和庄稼地打交道,差点都被她带偏了。
一些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离福团远一些。
福团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李秀琴明明知道她腿有伤,还让她洗碗,那不就是坏,就是该碰到倒霉事儿吗?
怎么奶奶教训一个李秀琴,还能让她被众人嫌弃呢?
就在福团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委屈又难受时,刘佳妮已经挣脱了狰狞的年春花。
刘佳妮一字一顿道:“我为什么编排福团?因为我就是福团的亲妈。”
什么?
所有人都一懵,福团也才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望去,福团的眼睛猛地睁大。
真的是她的妈妈!
这一刻,福团没有喜悦,只有恨意和心乱如麻。
她总觉得刘佳妮要说些不好的事情,福团下意识就想推走刘佳妮,可她短胳膊短腿儿,怎么推得开?
于是,福团在情急之下,又张开嘴嚎生嚎死、哇哇大哭起来。
她现在毕竟是一个小孩儿,仿佛想用自己凄凉的哭声盖住一会儿刘佳妮的话,又或者想用哭声让人帮忙阻止刘佳妮一样。
但是,这一刻没人去阻止刘佳妮。
大家都有眼睛,能看,有耳朵,能听。
这福团穿得干干净净,除了刚洗碗身上蹭了一些油污之外,衣服合体又好看。脸虽然黄了些、瘦了些,但还是比年春花家所有孩子都胖。
而刘佳妮呢?
接近两年的精神病院生涯,让她瘦得就像一张纸,身上的衣服脏污得看不出颜色,头发完全花白。
最重要的是,刘佳妮独身一人,怎么也不可能对福团造成伤害。
于是有被福团嚎生嚎死的刺耳大哭烦得受不了的队员便大喊一声:“别嚎了!天天叫什么叫啊,人家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就哭,好歹听人把话说完。”
是啊。
一个队委会的干部也看出这情形不对劲,严肃道:“让人把话说完。”
他寻思着,福团当初来第九生产队,是因为被放在公社,是个孤儿。但这个女人自称是福团的妈,那福团要不是孤儿,他们第九生产队养她,可就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