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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梓笙点点头,望着窗外依旧是老样子的商店饭馆,眼神绵绵:“回国以后还没有来过,所以想来看看,因为这里曾有过很多无法忘记的回忆。”
纪然浅笑,接着他的话说:“毕竟你在这里念了四年书,怀念母校也是很自然的。”只不过,不带自己的妻子,而是带着已婚的前女友到旧时相恋的地方找寻回忆,这是一个多么暧昧、多么不自然、多么惹人浮想联翩的场景啊。
周梓笙笑笑,手打了一下方向盘,车便拐进了燕华大学的校门。纪然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他握方向盘的左手,无名指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戴,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他没有戴结婚戒指,脖子上却系着她以前送他的围巾,现在还带她来旧时相恋的学校,很难让人相信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只是巧合。那么,他刻意而为的这些事,究竟要传达什么讯息,或者说背后有什么目的呢?
悄悄用眼尾扫了一下周梓笙,依然是那副悠然闲适的模样,纪然不禁无奈地皱了皱眉,再偷偷瞪了他两眼。分手以后,她也曾幻想过他们将来再见面时的情况,彼此之间究竟会是微笑还是沉默,只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她想她都该是心痛的吧,没想到如今再见面,心痛谈不上,头倒是痛得很。
自从他回国以后,她就陆续发现了不少异常之处。譬如那天在他的婚礼上,她清晰地记得清筱看她的眼神,如同小兽的领地受到威胁一般,格外不善。记得两年前他们分手的那天,她可不是那么看她的,那时她的眼神和得胜的将军无异,将她伤得体无完肤,而现在她既如愿以偿地做了周太太,怎么看她的眼神非但不是骄傲挑衅,反而是那么谨慎防范呢?
再譬如,除去他毫无怨言地照顾了她十七天没有去工作,还在她醒来那天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她以外,他还告诉了旗翌晨,他是为了钱娶的清筱,这就十分可疑。
她对清筱的记忆仅限于以下三点,第一:她爱用的香水是HugoBoss的紫色狂想;第二:她的代步工具是劳斯莱斯;第三:她是他们分手的原因,之一。所以,她很难相信他娶清筱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喜欢清筱,而是为了她的钱。再说他明知道对旗翌晨说出那些话会被瞧不起,而男人永远都不会是乐意被同性瞧不起的生物,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说?
因此,基于以上众多疑点,她做出了一种大胆厚颜的猜测,那就是周梓笙和清筱在相处以后,彼此产生了一些矛盾,毕竟相爱容易相处难,所以相比之下,他觉着还是她比较好,于是向她伸出了招安的橄榄枝,希望可以和她再续前缘。
当然此种猜测难免有自作多情的嫌疑,只是在她被甩以后,她亦不能免俗地幻想过周梓笙哭着回来求她和好,然后被她一脚踹开的场景,而眼下他的种种举动均有向她示好的意向,正好符合她曾经的幻想,因此就趁机代入了。
只不过,她生平最唾弃最痛恨的就是乱搞婚外情的男人,当年要不是林国平在外面养二*奶,那个家最后也不会弄得七零八碎,所以她总是避着他,不跟他联络,希望他对她的那些旧情复燃可以自动自发地熄灭。
直到他打电话来找她,说他在医院门口的前一秒,她都是那么认为的。有的时候,她总在想,要是生活没有将她养得那么敏锐,要是她没有在周梓枂的诊疗下久病成医,算得上小半个心理医师,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就可以少很多烦恼?
双眼看得见的东西太多,对人生反而是种负担,原来傻人有傻福,那是真话。有些惆怅地转过脸,她望向窗外的风景。学校的建筑,还是那么顽强地保留着记忆,多少年过去了,也只是剥落了些墙皮,略显斑驳而已,而那些已经离开的人,和即将要到来的人,却在时间的巨大漩涡中,不能自已。
Chapter54冰凉的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唉,好多口啊,改不过来了。。。。。。。。。
「有没有想要过。可以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
穿过长长的校主干道,车子在主教学楼前的喷水池边停下。对于开进校园的名车,学生总会为其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它可能是属于学校的某位名誉教授,可能是属于前来参观访问的部长高*官,还有可能是属于送大学生情人回校的巨贾富商……总之,学生比工薪阶层更能接受奢侈品存在这一现象,因此打量奢侈品的目光和对奢侈品持有的心态也更加的平和。
开门,裹紧身上的羽绒服下车,夜风携带着冰凉的水气扑面而来,原本在车内积压的沉抑不安顿时被吹散到九霄云外,纪然深吸口气,环顾四周熟悉的景色,心底自然地涌上丝丝伤感和羡慕。
时间是晚上九点多,月朗星稀路灯昏黄,主干道上三五成群的学生,有的刚下完晚自习,正匆匆往开水房赶,希望能在时限之前打上最后一壶热水;有的是翘课在宿舍看了一整天的漫画或者打了一整天的游戏,趁着晚上拖几个哥们姐妹去学校外面的小吃摊寻觅点儿夜宵;有的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儿,腻了整天还舍不得分开,索性在校园里四处溜达,光是走路都觉得异常幸福……
隔着一个车身的距离,周梓笙望见她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向往和感伤,胸口像被锥尖刺了一下,弥漫起隐痛。嘴唇微微嗫嚅,他轻声说:“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你会退学。”
纪然有些诧异地望向他。对于他的后半句话,她表示理解,毕竟谁都没有想过她会退学,只不过前面那半句,她不知道他觉得歉疚的原因是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她不着痕迹地收拾起外露的情绪,满不在乎地笑着:“退学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又没有关系,你道什么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