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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任何事都要依情势而定,更何况……”旗翌晨忽地想起什么,不由微微勾起嘴角:“低头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好的事,我本来以为她不会轻易原谅我。”
察觉到他嘴角夹着三分陶醉的淡淡笑意,叶隐不禁有些讶异:“你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甚至会去解释自己的行为,以前你从不会那么做,你从不向任何人解释。”
旗翌晨沉默片刻,说:“当你有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为了留住她而不折手段,更不用说仅仅是做以前不会做的事。”因为误会而互相伤害的经历,有一次就足够了。他曾经差一点失去她,那样的恐慌绝不可以再来第二次。
“那么她说的话呢?”叶隐微微挑眉:“你是真相信她说的话,还是只是在哄她?”
“她说谎的技术很厉害,所以如果她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说谎,我不见得能分辨出来。”旗翌晨望着天花板,回忆起那晚的情形:“可是当时我们彼此都失去了理智,说的话和做的事都不经大脑,所以以她当时的神情判断,我相信她没有对我撒谎。只不过,她相信那个男人说的话,所以我想确认他到底有没有骗她。”
“你担心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实话,她会因为他离开你?”叶隐轻描淡写地,却是一刀切中要害。
旗翌晨沉默了许久,才说:“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时候,是那个男人在她身边,对她来说他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你动不了那个男人。你要是伤害他的话,她会恨你。”叶隐摇了摇头:“现在我倒有点同情你了。”
旗翌晨冷冷剜他一眼:“不需要。我只需要借你的地方冷静冷静。”留在公司会有许多烦人的事务,回家又会不经意地看见她偶尔失神的样子,总是忍不住猜想,她失神的时候究竟在想着谁,于是就又不可控制地生气。况且,今后的路该怎么安排,他也需要有个空间来想清楚。
叶隐笑得一脸透彻:“你想静多久都行,反正你女人的动向有霜替你监视着。”
“是保护。”旗翌晨闭上眼之前,严肃更正道。如果爱情是一门课程,而他向来成绩优异,没道理单这科考不及格。
S街尽头的地下室,混乱的BedClub,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仅一墙之隔,便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推门进来,富贵的装束和精致的容饰与Club里的浑浊空气格格不入。望着在舞池中疯狂扭动腰肢的时髦男女,在光的暗处耳鬓厮磨的成双黑影,在男人女人身上各处闪耀着的金属环,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眼光鄙夷。拉住送酒的waiter问清地点,她便急急朝着一个深廊走去。
所有人都在暗夜赐予的狂欢里沉醉,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谁谁谁。
距离房间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样子,只能依稀辨别他们正注视着她来的方向,女人立即高傲地冷嗤一声,径自转脸推开了虚掩的房门,令人窒息的僵死空气随即扑面而来,她反射地掩了掩鼻,打量四周。
狭小的包房,凹字形的沙发表面有点脏,中间摆着一张茶几,上面的烟灰缸里凌乱地插着好些烟头。橘色的暗光下,坐在茶几右边的是张久违的面孔,正端着酒杯微笑地朝她点了点头,有着干净的脸:“你很准时。”
女人的眼神顿时居高临下起来,打量了面前的女孩一圈,这才掏出手巾将女孩对面的沙发座位仔细擦干净后,款款落座:“原来你就在这种地方工作啊,还真是挺适合你的。”
“你现在已经不是林太太了,没想到还这么讲究。”纪然眉眼微弯,笑得和善,目光却暗藏几分犀利:“让你来这里可真是委屈你了。”
孙玉兰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手不停地在鼻尖前扇着,企图阻挡屋内久未流通的空气进入她的肺部:“你少废话,赶紧说正事,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
“别这么着急嘛。”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纪然悠闲地抿下一口,往身后沙发上一靠:“我们之间的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得完的。”
“你想跟我翻旧账?”孙玉兰听出她明显的话中有话,立即警惕起来:“你说林国平在你那里留了东西给我,是骗我的?”
“看来林叔叔去世之后,你很缺钱用啊,不然不会笨到相信那么蹩脚的一个谎话。”纪然微笑地打量她身上的衣服:“不过就算你那么缺钱,身上的名牌套装还是没有卖掉呢,真是有尊严。”
孙玉兰脸色一僵,唰地站起身来,眉间已然拧出老高的包子褶儿:“你个小贱胚子竟然敢骗我!你不要以为你长大了就能斗得过我,我告诉你,以前你们斗不过,现在和以后你们还是斗不过!”
纪然背靠着沙发,手里不紧不慢地晃着酒杯,脸上笑容更深,婉婉道:“我能这么长大都是仰仗你的功劳,准确地说,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倒是很想看一看,现在是谁斗得过谁。”
Chapter65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欢迎你来顶礼膜拜。」
孙玉兰抱起双臂白眼一翻,讥诮道:“以你的本事还耍不出这种花招,肯定是纪秀芳指使的你。既然她那么恨我弄掉她的孩子,怎么不敢当面来报复我?哼,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一辈子就只能是那副耸样,永远都要靠别人替她出头!”
纪然望着她,脸上笑容分毫不减,依旧深沉,唯有握杯的手在轻轻颤抖着,让酒面漾出一圈圈波纹,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深吸口气,极力克制住身体深处不断涌出的恨意,她将酒杯放回茶几,跟着亲昵地搂了搂倚在她身边的流氓兔:“今天我一个人就够了,不用劳烦我纪姨。不过,不知道我处置你的方法会不会让纪姨满意,我应该先告诉她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