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豫霖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已经把她送医院来了,一切交给医生。”
至于医生能不能救活他,他不敢胡乱哄骗这孩子,很多年前,他也曾在死亡面前恍然失措,有人告诉他:爸爸妈妈能救过来的,一定能好好的。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甚至绝望就有多大,最终噩耗的传来,狠命一击,将砸进无边无际的黑洞里。
宰六没有得到想要的确定性答案,转头去偷看宰稚,谁知道宰稚也正在看他,遇见他这样的小眼神,没好气地说,“看我干嘛?我对这里的医疗技术又不了解?我怎么知道医生会不会把她治死?我也不是专业看病的,对这个时代的病更没研究过!”
宰六只好叹息,“宰二在就好了。”
孟豫霖常听宰六念叨宰几宰几,都是数字排列,已经习以为常了,应该是他们在未来时空又一个亲人吧。
村里人终于打完电话,回来跟他们坐到一起,“已经联系人,请他们帮着找老人家子女了。”顿了顿,又说,“说是没别的亲人了,原来有个二哥,几年前去世了,有个大哥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还好的时候,村里人倒是听她说去看望过几回她大哥,每回看完回来还挺开心的,但不知道怎么能联系得到。”
说完,村里人还狐疑地看着他们,“那你们是她的……”
“其实,是她年轻时的朋友知道我们途经这里,拜托我们来看望一下。”孟豫霖只好道。
村里人点点头,又有些忧虑,“我这个……出来得急,真没带什么钱……”
孟豫霖立马明白,“放心,所有医药费在找到她子女之前全部我来负担。”
村里人这才不动声色吐了口气,“你们是好人啊,仗义。”
急救室外的等候厅自此陷入沉默。
沉默,让等待变得更加漫长。
等到后来,连宰稚都皱起了眉头。
终于,抢救室门开。
宰六的大书包已经改背为抱了,一直抱在胸前,医生从里面出来,他抱着书包就往前跑,站在医生面前,仰着头,一双大大的眼睛急切地看着医生。
孟豫霖和村里人也紧跟着上去。
医生的目光忽略了眼前这个小豆丁,看向看起来能做主的孟豫霖,缓缓摇头。
只听“啪嗒”一声,宰六的大书包掉到了地上。
书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全是各种各样的零食。
全是,月亮村的小桃丫爱吃的。
宰六站在一大堆零食中间,傻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说。
场面一度尴尬。
他们几个都不是病人的家属,一时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该怎么办。
“她……有说什么吗?”孟豫霖憋了会,憋出来一句。
“对对对。”村里人赶紧附和,“有交代什么?”临终遗言,到时候要转述给她儿女听的。
医生想了想,“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说了两次什么飞机火箭、宇航员还是什么的。”
“哦……”村里人觉得,这话都没法转达,说胡话吗?
呆呆站着的宰六却突然眼睛发亮,“她说飞机火箭?她说宇航员?”
“对。”医生点点头,走了。
宰六却莫名其妙异常激动,拉着孟豫霖的衣服,讲话都结巴了,“她……她说飞机和火箭……她她还说宇航员了……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