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良摇头,“起初还一处走的,後来风先生说要先一步回南海。”
云笙点头,道,“叫船夥儿不要靠岸,轮班昼夜赶路。”
弘良恭恭敬敬道,“是。”
两人正说著,泠默自舱里钻出来,一见弘良,小脸绽开笑容,亲热地扑过去,“弘良!久不见你,我好想你。”
弘良笑著瞄瞄云笙,“小少爷,弘良可不敢想你。”
泠默嘟起小嘴,攀在他身上,“不要怕哥哥,我帮你打他。”
弘良笑起来,将他从身上扒下去,交还给似笑非笑的云笙。泠默见云笙已不复是中年妇人打扮,好奇问,“我们不用再扮女人麽?”
云笙道,“小默若喜欢扮女人自然可以接著扮。”
泠默一颗头摇的拨浪鼓般,“不要不要。”一转头,见前面一对年轻夫妻正倚在船栏处喁喁私语,居然仍是那对年轻夫妻,丈夫年轻俊秀,情深款款,妻子花容月貌,慵懒妩媚,未夕阿姊坐在不远处,望著他们,正一脸无奈。
51
船上生涯,最舒服的便是那一对小夫妻与泠默。弘良既在,云笙日常事项便由他一手接了过去,花落满庭芳自是乐见,也不恢复男装,仍装成个有孕妇人,整日拉著风之飞儿卿卿我我,尽享宠爱。泠默却是因水上日子新鲜好玩儿,夥同未夕一起在水里网鱼,船儿不曾靠岸停泊,两人便蹲在船舷边,放下兜网,居然真给他们兜上了数尾肥鱼,泠默立刻欢呼著捧去叫哥哥烤来吃,弘良与云笙见他俩个玩的开心,也觉有趣,未夕却是每见了弘良便要脸红的,看也不看他一眼。
河面越来越宽,水流也越来越急,这一天船头前方忽然开朗,天际遥阔,帆影点点。弘良眺望良久,对云笙道,“少爷,海!”
可不正是,大河入海,风紧浪浊,右舷远方便是樯桅林立的渔港。泠默未夕也听到,惊喜地跑到船头四处张望,飞儿亦挽著花落走到船边,花落瞧著渐渐逼近的渔港,兴致勃勃道,“咱们定是乘那艘最大的船出海。”
此时大河上已不止他们这一艘黑漆双蓬船,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商船渔船穿梭来往,热闹非凡,这里陆路水路四通八达,又有一处极大的港湾,风轻浪缓,所以客商云集,贸易繁忙,内河与外海船只争相停靠。
花落所说那最大的一艘船,乃是一艘红帆大船,船首画著一只立起的狮子,一见便知不是本邦事物。云笙与弘良对视一眼,神情却是十分肃穆。弘良悄悄下去告诉船夥加速行驶。
眼见著距离那船越来越近,各人心中所想都不相同,只有泠默与未夕是真正开心,攀在船头盯著那大船唧唧咕咕说不停。云笙与弘良站在右舷,风之飞儿与花落满庭芳站在左舷,四下睃巡,已经看得清大船上探头探脑的人时,忽然间一声高亢的呼哨响起,自大船背後窜出数十艘柳叶小舟,前前後後,插到了黑漆双蓬船与红帆大船之间。
泠默站在前面,不由吓一跳,只听云笙道,“小默,过来。”他急忙返身奔回舱前,缩在云笙身後。云笙轻轻喟叹,“冷翼竟不怕一损俱损。”
弘良、风之飞儿与花落满庭芳面色都极难看,片刻弘良才道,“冷姑娘这是自恃她四十七帮精通水战,不把海寒与文鳐放在眼里了。”
云笙轻哼一声,慢慢摇头。
只听“哧啷”一声,花落满庭芳已长剑在手,谁都没瞧出他那把剑藏在何处,但觉剑如流光,逼人眼目,尤似主人,豔光煞气扑天盖地。风之飞儿静静站在他身侧,不动声色握住他未持剑的那只手,待花落转头看自己时,对他微微一笑。
最前方一艘柳叶小舟上立著一个汉子,大声道,“请公子回航。”
云笙瞧著他,淡淡一笑。
那汉子面无表情,又道,“请公子回航。”
如此这般连说三声,云笙并未回答。那汉子也未恼,躬身道,“如此得罪了。”话音未落,身形暴起,向双蓬船扑过来,弘良错身迎上,几乎同时,花落满庭芳与风之飞儿那边也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