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点难过……咱们在这宫里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日日身不由己的。”
“那要不你等我求求师父,看能不能找到门路,把你调来马场?脏活累活不用你干,你只要喂喂马就行,剩下的我帮你做。”
“不用了……人情打点什么的,得花多少银子,咱们再攒一攒,反正我不是太后近前的人,也没那么难熬。等银子攒够了,咱们再打点打点,看能不能一块出宫。”
“……好。”
热恋中的小情侣,坐在湖边说着悄悄话。
讲着讲着就亲到了一处。
段长川无意再听,也无意打扰,默不作声地转了身。
一路踏着月色回去,总觉得方才那一幕有些熟悉。就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也经历过似的……可是又什么也记不起。
是错觉……吗?可又总觉得不像。
那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呢?
是错觉吧……经历过的事总不至于不记得。
这句话才刚响在脑海里,段长川脚下步子忽得顿住:不对,经历过的事当然不至于记不得,可他本就失忆过啊。
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和摄政王斗,肚子里还有个不省心的小家伙,又睡不好、又孕吐的,他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一段记忆至今没记起来。
想到此处,少年心念一转,转而朝着长乐和伊满平日住的耳房去。
伊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
“你可还记得,朕先前有次同你说,你师父有些不对劲,特意让你盯着些?将你师父藏的东西拿出来吧,朕今日想看看。”
伊满不知道段长川先前已将此事和长乐说开,以为段长川要追他和长乐欺瞒的罪责,当即吓得跪到了地上。
哆哆嗦嗦地问:“什……什么啊,奴才不知道啊陛下。那几日您说师父不对劲,让奴才看这些,师父他说是平日里太忧心陛下,后来奴才开导过后师父就好了的……您说师父藏的东西,奴才不知道啊……”
在帝王面前几乎不撒谎的小太监,一句谎话说的,就差在脑门上写“我在说谎”了。
段长川无奈叹气。
先前因为那包丢失的砒|霜,长乐到处翻找,找到了一封他当初留下的信,或者说……是一封遗书吧。
长乐怕他见了那封遗书,记起先前发生的事又钻了牛角尖,便将那封遗书私藏了。
也就是那日之后,段长川发现长乐不大对劲,才让伊满去盯着。
结果伊满没几日便回了他,说:师父今日忧心事情有些多,奴才已经开导过他了,陛下放心。
那时段长川就已经知道了,他们都在撒谎瞒他。
现在,望着跪在地上微微发抖的小太监,段长川也是无言:“你去……算了,朕自己找。”
他说着,便挺着个孕肚自己在房里翻找起来。
上面的柜子他伸手够不到,干脆搬了椅子过来,踩到上面翻。
伊满:!!!
吓得两只手都虚虚扶在他腰上,跪也不敢跪,不跪又不和规矩,最后哭着求饶:“陛下,您下来吧……奴才求您了!出了事可怎么好……奴才,奴才知道在哪,奴才去给您拿,您快下来吧,奴才求您了……”
少年这才拍拍都没来得及染脏的手,从椅子上下来。
没一会儿,伊满就从其中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箱子。
打开,就看见里面枕着的信封,信封上写着:长乐亲启。
这自己,段长川一眼便认出:是他写的。
展信,第一行便是:长乐,见字如面。
[若见此信,朕已不在。
朕来到这世间一十八载,得你相伴十余年,是朕之幸。而今撒手人寰,莫哀、莫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