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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山长本来想端着老师的架子的,到底心生牵挂,没忍住,也迎了出来。
一年前的事,柳山长虽不知全部过程,但也知道一些,这一年,是少不了担心的。隽仪这孩子,虽看似对事事不在意,实则是个极为长情的孩子,他又是真心喜欢陆姑娘的,被迫分开,他心中当是很难过的。
只可惜,虽有书信往来,但他不肯透露地方,也不能去看他。
今日见他,虽不知他心中如何想,至少面上看着,是没什么大碍的,如此,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也不唤他,就笑看着他和学生们说话。正笑问着,却听见一学生问道:“先生,您和夫人怎么回事呀?”
“怎么书楼还在,夫人也不见了呢?”
“憨货!”
看到纪宁神色很明显的一滞,柳山长暗骂了一声,在众位学子还没反应时,直接眼神厉斥,“都围在这里做甚!”
柳山长一出来,所有学子规矩站好行礼,哪里还有刚才活泼的模样,柳山长看着他们这副“乖觉”的模样,鼻尖哼了哼,“还不快回去念书?!”学生顿时鸟入深林瞬间散了个没影,余下的人,除了纪宁,便是四五位这次去京城考完回来的清泽学生了。
柳山长对着纪宁点了点头,转身先行。
“过来吧。”
余下的人跟上柳山长的步伐,去了山长书舍。柳正明在书院中亦有一处竹楼,只他并不住这里,只做午间偶尔小憩之所。进入竹舍,还未入座,京城回来的那几个齐齐长揖到底,满目愧色。
“有负山长所期,学生无颜。”
这次秋闱成绩柳山长早已知晓,只有一个进了二甲尾,更别说一甲了,虽失望,但也仅仅是失望这里,今年去的学子,都是下场练手的,能出一个二甲,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现见他们如此这般,想来是真愧了,未来几年不用人劝便会自进,下次定然高中的。
想到此,柳山长和颜悦色让他们入座。
师徒数人围着竹桌而坐,细声详谈,将此次京中见闻略略说了一句,将重点都放在考卷上,几个人身子争着将不会的或者讨论不出结果的题都告诉了柳山长,柳山长也不藏私,或经论点,或由深入浅,娓娓道来,说得兴起,学生也听的认真,将纪宁都给忽视了。
纪宁也不说话,手握竹杯,垂眸品茶,老师爱竹,小舍据用竹木所制,连茶叶亦是今年新竹,虽无其他茶叶的沉稳,倒竹微清香很浓,轻轻低头竹香就鼻尖萦绕。纪宁低头轻尝热茶,竹叶清香口中蜿蜒,纪宁垂着的眸中,却无半分品茶之意。
看似认真聆听,实则早已出神。
看似淡然的心,早已越过重重山峦,飞到京城郊外那所尼姑庵的门前,那所尼姑庵门前有一种很安静的古桐,从庭前青石板到斑驳古漆大门有十六步的距离,那铜把手也斑驳了,覆手上去,温凉掌心。
那是一所隐于半山的古庵,那里岁月静好,进出都是真正修心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外看来,黑瓦白墙,里间似乎有着绿意,但不知里面是何模样。
因为没有进去过。
每每想要进去时,脑中就浮现她那日泪眼模糊的眼,手就再也抬不起来去敲响那扇古朴大门。是怕,是怕她再见到自己时,眸中仍是惊惧,也是躲避,如果不再见面,心里还能有点奢望,奢望,她已不怕自己了……
只是,也心忧她,她明明身子尚可,怎么就到了青灯古佛相伴的地步?
她,现在,到底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