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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用了,在这里哪有在家舒坦。”即便内心想要她留下,但叶长生却说不出口,推己及人,医院总归不如家里舒坦,况且余声未必喜欢医院这个地方,他也舍不得余声留在这里。
余声拍了拍他,笑道:“不要这样嘛,明天我还来陪你啊,我带了祁门香螺,要不要喝一杯?”
“……好。”叶长生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得眉目疏朗,仿佛之前曾经一闪而逝的恐惧是他的幻觉,他心里虽有些疑惑,面上却依旧平静。
祁红香螺是真的好,汤色红亮,甜香高长,滋味甜润,叶底红明,叶长生又想起他的棋盘来,让余声给他取出来,架起了病床床尾的小桌板,然后下起棋来。
将近六点时顾医生来看叶长生,见他还在下棋,先是一愣,然后问他们:“还没吃饭么?”
“等她回去了我就去食堂。”叶长生抬起头,指了指在一旁看电视的余声,笑着应道。
余声也扭过头来,听到他的话就点点头,然后问道:“顾医生还没下班?”
“今天我值班,晚上也在的,有事就叫我。”顿了顿,顾医生又道,“叶先生,明天开始给你做治疗了,今晚要好好休息。”
叶长生应了声是,顾医生见没什么事了,就告辞离开,余声又坐了一会儿,宁远来电话说要上来看叶长生,让余声先别下去。
宁远上来时拎了几盒糕点,一面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一面道:“阿声姐带了茶叶,光喝茶没点心多没意思啊,姐夫你说是不是?”
“多谢。”叶长生笑着谢他,又取了把钥匙递给他道,“你阿声姐不懂开车,坐公交又挤,这是车钥匙,你能不能帮忙接送一下?”
宁远愣了愣,随后接过了钥匙,爽快道:“行,没问题,这事儿包我身上了,一定保证我姐平平安安的,姐夫放心。”
叶长生应了声好,却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开车要慢些,注意安全,人最重要。”
宁远连连应是,又磨蹭了半天,余声才在叶长生的催促下离开医院,一到了外面,他就忍不住笑,对余声道:“以前还叫叶先生的时候,没想过他会这样痴缠。”
语气里颇多感慨和欣慰,他将余声当姐姐,都是在老街上长大的孩子,他还记得年幼时余声曾给过他糖吃的事。
余声愣了愣,随后转头也笑着问他:“不许你说他,我还没问你,你和阿珊是怎么好上的?”
“不说就不说,那么护着……”宁远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又笑了起来,“我和阿珊很简单,日久生情啊,傻丫头还以为她喜欢我我不知道,哼,我早就知道了,不然能跟她一拍即合去采风,姐我跟你说,那边的东西我都不喜欢吃,刚开始那段时间天天做梦都梦见林姨做的肘子,然后流着口水醒过来……”
他一面打着车子的方向盘,一面对余声吐槽在外几个月的生活,末了却道:“不过你别跟她说,不然我怕她不高兴。”
余声会心的点点头,车子正在高架桥上,她透过车窗向桥下看去,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一路蔓延向远处直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宛如一条火蛇,路上拥挤的车流正缓慢的前行着。
她放松了身子向后靠,靠在了椅背上的颈枕上,想着这些天来的事,她抬了抬手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在袖子上闻到了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就愣住了。
余声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到过医院了,似乎上一次踏足,就是杜翎还在的时候,想到那个人,余声忍不住心里就是一凛。
有些事终究还是在翻来覆去的回忆当中记起了全部,连同当年匆忙间未来得及多想的疑问也想了起来,她想去问个明白,可是又觉得人死如灯灭,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