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这几日可曾习惯?”归楚挥挥手,舞姬们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宴席。
裴言卿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垂下眼去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直到方才洒在桌上的酒都快干了,他才抬起头,眯眼一笑,却不言语。
那一笑,可谓是风采尽得,如初阳乍现,清风过港。、
“不错。”他轻道,一副富家纨绔子弟该有的样儿。
霄白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这算是……色诱吗?
她朝他丢去鄙夷一眼。当然,也只是鄙夷地瞥了一眼而已。她不傻,好歹在摘星楼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她当然看得出刚才有什么事情掠过了他的脑海,他迟迟不反应可能是有别的原因。只是……犯得着笑得跟朵花似的么?他聪明,这她早就知道,一个不聪明的皇帝私生子病秧子不可能活得到今天,她还知道,这个混蛋只有在她那儿才幼稚得让人想掐死他,这个叫做——不、对、盘。
“这就好。”归楚笑了,他说,“在下特地帮裴兄找了个红颜知己过来。”
红颜知己?
霄白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居然是这么个下了套儿进来的,火不打一处来,正想发作,却见着裴狐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只是轻轻浅浅地喝着杯里的酒,略一抬眸,又笑了。
“不认识。”
咔吧。
霄白的某根筋啊,断了。她深深地呼吸,用力警告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不气死,早晚打死他……
“王爷,您不认得茗儿了么?”霄白一不做二不休,扯开了最明媚的笑容。
裴言卿面无表情。倒是归楚,兴致勃勃地看着她刚才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转眼间就变成了娇滴滴的模样,一派好奇神色。
“王爷~”霄白不经意地甩了甩一身的鸡皮疙瘩。
裴言卿脸上的神色开始阴郁了。
“王爷,你好生无趣。”霄白照着酹月的神态现学现用,放软了身子倚靠上去。
僵局。
“离我远点。”裴言卿皱眉道。
“你说的,别后悔。”
霄白喜上眉梢: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正巧那个叫归楚的也没有阻拦,她二话不说,闪人~
许是她溜号溜得太过明显了点,她离开的时候,感觉背后的气氛那叫一个——诡异啊……
***
不管气氛诡异成什么样子,反正在这见鬼的三日阁中,裴言卿和归楚两个人其乐融融豺狼对虎豹,没她什么事儿,她为什么要留下?
天色已经近黄昏,再不找到出去的路,可就真的出不去了。可当她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回了那片大湖拦路的地方的时候,她绝望了——这三日阁,真是个见鬼的地方!
唯今之计,只能是让那个叫归楚的带路吧。于是无奈之下,霄白又折回了裴混球住的那个小院子。天色已经暗了,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还没走近,她隐隐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交谈的声音,不由屏住了呼吸。
“裴兄是个文雅人啊。”是那个归楚的声音。
——文雅个头,那是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绣花枕头!霄白补充。
“呵。”裴狐狸笑了。
——假惺惺!霄白继续补充。
“裴兄,前几日小弟与你提的那件事,考虑得如何?”归楚的声音。
裴言卿道:“无德无能。”
归楚道:“裴兄的聪明才智楚某是还不知道?此番三日阁真心想合作,还望裴兄给个面子。”
——有戏!霄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只狐狸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三日阁主人居然要合作?他们能干什么?总不是杀人越货那么简单吧?
“这天下,能者居之,本就是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