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荀谖却颇有些不自在。
一来,她极少这样打扮。可能因为长得好看吧,无论她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人们都容易先关注她的美貌。这种感觉很挫败,所以她总想收敛,谈恋爱也不希望对方只是由于她的姿色而动心。
二来,这件衣服的腰身真的好紧,几个宫人齐心协力为她勒上的束腰让她现在呼吸都困难。
“太后,”荀谖局促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
圣惠太后还以为她接受不了衣衫的尺度,直接瞪眼打断了荀谖:“这什么?这很好!女孩子本该穿得娇艳些,难道非得白白绿绿的才是大家闺秀了?这都是沈家那丫头带的。”
荀谖冷不防噗地一声笑喷出来,她真没想到圣惠太后会这样说。
不少帝都的侯门千金都以沈玉的着装为时尚指标,她还以为太后这个年纪会喜欢那样清高出尘的调调呢,竟然不是。
素秋笑着解说:“亭主有所不知,这件礼服是太后的。”
啊?荀谖大为意外。
净秋也笑道:“太后当年纤腰独舞冠绝宸元,难得亭主腰身也这样小。”
荀谖汗颜,输了。呼吸这么困难,看来自己最近舞练得太少,身材管理比起太后当年可是差多了。
太后轻轻一叹:“芳菲殿啊,我第一次穿着这件礼服便是在那里。”
荀谖讶异地望向太后,她可不知道太后第一次跟王爷进宫参加宴会便是在芳菲殿,更不知道当年的“雾縠轻裙粉拂红”曾惊艳了多少世人。
惠圣太后眼神柔和地回望着呆呆的荀谖。芳华岁月的女孩,美而不自知的时候才最能婉风流转美撼凡尘,这件裙子给她是对了。
可惠圣再看了几眼却又不满意了,她对净秋道:“这玉簪也该换成步摇才好,你去将我那枝金桂花树步摇取来。”
素秋听了便对荀谖笑道:“太后是真疼亭主,这枝步摇她老人家自己平素都舍不得戴呢。”
天啊,荀谖忙道:“太后娘娘,不用了呀,我这就已经很隆重了。”
惠圣太后白了她一眼:“别仗着自己好看就小瞧了首饰,我看你平素就少在这些地方上心!这女人行走间的摇曳生姿,顾盼间的风情妩媚且需要靠着这些物件呢。”
女人?风情?扯得好像有点远啊,荀谖不知道如何作答,唯有讪讪一笑。
女孩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明就里和不解风情,让圣惠太后更是忍不住摇头。长得是好,可这丫头的母亲打架是把好手,教导姑娘真是指望不上。
“你呀!”圣惠太后叹气,“看着最是聪明不过,却是个傻的。马上就要嫁人了还这样懵懵懂懂的,一点女子的手段都不会,将来可怎能拢着男人呢?”
拢着男人?呵呵呵,荀谖弯着唇角笑得却很僵。
眼前这位年逾知命依旧风姿卓越的女子,周身散发着阅尽世事带来的通透清明,但谁能想到她会在择婚之前跟自己聊“勾引男人”。
那什么,这会儿难道不该聊点三从四德啥的才更符合您老的身份吗?
惠圣太后见荀谖还是不上道,便坐直了问她:“都说嫔妃不可以色侍君,你怎么看?”
荀谖只觉得今天惠圣太后有点怪,可她还是凝眉细想了下,方道:“美色在当下,可终有尽时,只怕不能长久。”
太后轻哼:“小小年纪倒想得远。可如果连当下都没有,又何来长久?”
“这……”荀谖微滞。也是,太后说得好像没错。
可惠圣又道:“我再问你,后宫的嫔妃该不该争宠呢?”
啊?又是一道难题。
荀谖忽然想起了危安歌身边的各色美姬,太后难道是想教导自己要做个宽容豁达的“正室”么?这个,她可做不到啊。
荀谖微皱了眉,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可最后她还是坦荡直言:“小女愿无需争。”
惠圣挑眉冷笑:“你的意思是夫婿唯你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