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盒子装的是首饰珠宝,但她不描不画,不钗不饰,装首饰的金盒子且变成了装鸡蛋的金盒子。
那时胡绥绥早有心在他身上了,但因一时口角而冷落她一月,裴焱如今回想起来很觉恻然,不住地摸她挺然的肚子,喟然道:“往后不会再一声不吭离开了。”
有孕后,胡绥绥又圆润了不少,微有重颐俏脸蛋儿,比往前更显痴憨可爱,低头做事,眼底却如含了情,裴焱忍不住凑过头去,唼喋数声,与她亲香。
胡绥绥忙着装蛋,陡地飞起一条玉腿踹开裴焱。
她把写了数字的蛋装一盒,没写数字的装在另一盒:“裴裴离开时下的蛋装在这儿,裴裴在时母鸡下的蛋装在这儿。”
胡绥绥断断续续地叽咕了一阵子,不知是什么逗中了伤心事,突然一股怒火高举三千丈。
怒过之后便是一阵无名的伤心,黑白分明的秋波水意宛然可见。
胡绥绥珠泪乱溅,把没有写任何东西的蛋交给裴焱,呶声呶气道:“这盒蛋可以吃,这盒蛋绥绥要留起来,等孩儿出了肚皮,绥绥就要拿着蛋,揭发他爹爹的恶行!呜呜呜……”
裴焱:“……”
朱子林预想六月是分娩之期,可如今都快八月了,胡绥绥没有分娩的征象。
转睫弥月,一日胡绥绥用饭后,由裴焱腋着在府里四处摆洒,她愁态可掬,行一步,懒一步,摸肚皮不住地想:“裴裴,都说足月不生,此儿或许是怯胆之儿。”
“非也,足月不生之儿,定然智过于腹。”裴焱安慰,“哪吒还在胞宫里呆了三年呢。”
言次间,两腿间流下一股温热的水儿,胡绥绥粉汗盈盈,变作土木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嘴上只管叫唤:“啊啊啊,裴裴,胞浆破了,破了。”
裴焱如听间一个青天霹雳,急三火四地打横抱起胡绥绥,脚下疾如风,飞也似地跑去产房。
胞浆破的突然,那收小抱腰的妇人手脚滴羞蹀躞,忙前忙后个不停。
裴焱无时休息,房内的嘈杂声入耳逼清,但他两耳可滤了除胡绥绥以外的声音。
胡绥绥嗓子都喊沙哑了。
不觉月上花梢,阶前抛下的一抹月影,照着院子如同白昼。
裴焱立在月影上,有意无意间看向产房,心里活络如少年郎:“无事是,无事的。”
然后开始不停默念《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