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桐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这个年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哪里是年纪大了以后的身体,哪里哪里都是毛病,怎么熬都熬不好。
苏青桐的家乡是南河中下游的丘陵地带,也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初中学地理的时候,本上说这里是由百分之六十的山陵与百分之四十的平原构成,因为水源丰富,所以盛产水稻,又因为气候的原因,当地种植双季稻,这就是鱼米之乡的由来。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田土里的收获都需要用汗水去兑换,苏青桐的少年时候就吃足了种田的辛苦。
每一年的农历六月,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她都要顶着烈日在田里摸爬打滚,弯着腰不分黑天白夜的在田里忙碌,不但要抢着收割春天种下的稻谷,还要抢着种植晚季稻的秧苗,不然就会误了季节影响下半年的收成,其中的辛苦真的无法与人形容,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农家的不易。
不过冬天却是最悠闲的季节,原先生产队的时候还要出工做些零碎的事情,农田承包到户后,大家只要忙完地里的事情就可以悠闲的坐着晒太阳。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或许是上午下了一场小雨,田里土里也没有人忙活,到下午的时候,田野山林间起了一层薄雾,把这个世界熏染得如梦如幻,用苏青桐的眼光来就有种与后世完全不同的朴素的自然美。
苏青桐站在屋堂前的塘基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眼前是久远得有些陌生的田园景色,统一都是土砖房,着有些年头了,其中有几间低矮的茅草屋,大家都群居一起,只有寥落的一两家远离在外,孤零零的却又有着不拘一格的存在感。
苏青桐所住的屋落叫青家堂,名字的来源无处可寻,一直这样沿用下来,就这样叫习惯了,而十几米远的马路对面的屋堂叫背滩湾,山嘴后有一个屋堂叫滩上,因为背对着滩上所以就叫背滩湾。
青家堂与背滩湾之间大约隔着二十米的距离距,中间有一条马路。
马路上铺着沙子,虽然不宽阔,却时常有公社养路班的人定时维护,每当养路班的人开着拖拉机扫马路的时候,大人就不准孩子们去马路上玩,不然回来就是一身的灰尘,顽皮点的连耳朵里都是沙子。
周宝珍家住着一半的旧砖房还搭着一半的茅草房,是背滩湾最靠马路的第一家,也是生产队最穷的人家。
苏青桐凭着记忆穿过周宝珍的家里的猪栏屋,穿过厨房,再穿过她爷爷的厨房就到了一间很大的屋堂,这间堂屋是背滩湾周姓人家共用的祖屋,也是最真心的位置,谁家里结婚死人都会在这里办仪式,也是摆酒席的地方。
此时,十几个小孩正在里边玩耍,男孩子疯了似的追追打打,女孩子则跳毽子打石子。
苏青桐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锁定了年纪相仿的周兰君跟周宝珍几个,她们正蹲在地上打石子。
另外几个年纪略微大些的女孩子在跳毽子。
玩耍的小朋友都没有时间理睬苏青桐,苏青桐就孤零零的着他们玩耍,倒也没有被冷落的失落,而是饶有趣味的着眼前的一切,有种几十年间如梦初醒的恍然。
有个老婶婶在远远的朝她招手问“你没有跟爸爸妈妈去喝喜酒吗还是刚刚回来了”
苏青桐着记忆中的保焕阿婆发呆,原来这个时候的保焕阿婆还这么年轻,如是笑着回答说“我没有去。”
保焕阿婆奇怪的问“你怎么没有去啊那你家里还有谁没去是你妈妈没有去喝喜酒吗她今天怎么没有过来串门”
苏青桐知道母亲最喜欢往保焕阿婆家里跑。
因为保焕阿婆是生产队里边少有的欢迎她串门的人,所以只要母亲在家,每天都会去她家报一次到。
苏青桐说“他们都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保焕阿婆疑惑的着苏青桐,似乎不相信苏秀乾夫妻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旁边的阿婆也好奇的问“你爸爸妈妈怎么不带你去喝喜酒呢”
苏青桐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些别样的味道,或许以为父母嫌她私生女的身份丢人现眼,故意不带她去父亲的亲戚那边喝喜酒。
她连忙说“是我早上生病了,到现在才好一点点。”
周保焕阿婆一脸遗憾的说“这样哦,那就可惜了,那么热闹的酒席你居然没有吃到。”
苏青桐也觉得遗憾,对于正长身体的小孩来说,酒席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今每家每户都不富裕,吃点荤腥的机会并不多,逢年过节或者赴宴就成了痛痛快快大饱口福的机会,可惜她今天丢掉了一次机会。
周宝珍打石子又被淘汰出局了,她不甘的站起身,这才跟苏青桐打招呼“你今天生病了”
苏青桐点头说“是啊,早上特别难受,不过现在好多了。”
周宝珍说“你肯定是晚上踢了被子,我每次踢被子就会感冒,你跟我一样。”
苏青桐倒没有那么娇弱,但她只是笑着嗯了几声。
周宝珍再次下场又输了打石子,别人眼着要胜利了。
她一着急就提出让苏青桐帮她过关,周兰君跟另外几个都知道苏青桐的技术不咋样,就大方的同意了,谁知道苏青桐一上场就连着赢了好几个关卡,不但赢了这一轮,第二轮也遥遥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