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她只道冤枉,将自己的命运交到顺治的手中,便是笃定顺治不会不管她的死活,只要这次顺治帮了她,那以后她就更有接近顺治的理由了。
“这倒是奇了,”没等顺治开口,昭宁先说道,“皇上刚刚又没与你在一块儿,你是不是冤枉的,皇上怎么会知道?”
昭宁转过头去,正好对上顺治满含笑意的双眼,不由得对着他皱了皱鼻子,继续说道,“虽然皇上是很英明,但也不至于能掐会算,我若是你,便要当时与你在一起之人出来作证,方才能还你清白。”
昭宁说的这个道理董鄂婉瑜怎么会不懂,她就是故意想要攀扯顺治的,却不想昭宁竟是这般直接的当场戳破,心下恼怒,故而嘴上也有几分不客气:“奴才愚钝,不及大格格这般心思敏锐,出了这事实在慌得很,只能想到求皇上明察,想不了大格格说的这么多。”
她这话便是在暗讽昭宁强出风头了。
昭宁还没说话,顺治已经皱起了眉头,斥道:“董鄂氏,昭宁为你着想,你只管拜谢便是,不必多言。”
董鄂婉瑜一口气堵在胸口,气闷得紧,却又不敢跟顺治顶嘴,只能对着昭宁俯身道:“是,奴才多谢大格格关心。”
昭宁并不在意董鄂婉瑜这不走心的道谢,反而是盯着那个装花的铜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升又将当时跟董鄂婉瑜在一起的宫女、太监和厨子一一叫进来回话,所有人的说辞都差不多,当时董鄂婉瑜确实叫人去采花,但却并未指明让何人去,也未指定到何处采,除了没有篮子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用盆装,其他确实再没有可疑之处了。
顺治看了博果尔一眼,博果尔立刻明白了顺治的意思。
他们此次是为了猎雁而来,图的是吉利,若无实证,这事便只能当做巧合处置,便是那拿着铜盆采花的宫女也不会重罚,更别说跟此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董鄂婉瑜。
博果尔心中还是不信,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今日涉事之人,全都罚一个月的月奉,”
顺治出言处置,“那个采花的宫女,回宫之后去尚方院自行领失职之罚。”
尚方院是十三衙门里负责刑罚之所,顺治这话的意思便是将此事归结于那宫女行事不周,不打算继续追究了。
众人自是不敢有异议,全都俯身谢恩,然后便要退出去,而此时昭宁终于想到了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开口问道:“刚刚你们说,这处猎场并不常用,故而一应事物都不周全,大多是从宫中带过来的?”
众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林升答道:“回大格格,正是如此。”
昭宁继续问道:“那这个铜盆,是猎场原本就有的,还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刚刚进来回话的厨子看都不看一眼便答道:“这不是猎场里的东西,猎场里洗菜用的都是木盆,并没有铜盆。”
“所以,宫中尚膳监日常用的是铜盆?”昭宁又问道。
这事林升还当真没留意过,他正想说出去找个尚膳监跟来的小太监过来回话,却听那个采花的宫女突然抢先开口答道:“回大格格,这正是尚膳监带着的,想来应该是日常用的。”
昭宁看向那宫女,刚刚她进来回话的时候,一副吓坏了的模样,想也不想就将董鄂婉瑜给供了出来,而后却越来越口齿清晰,这会儿竟是敢抢着回话了。
“你是尚膳监的宫女?”
昭宁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叫那宫女后背渗出冷汗来。
此时其他人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孔四贞开口斥道:“尚膳监哪里来的宫女,你到底是哪里伺候的,怎么对尚膳监的事情这么熟悉?”
那宫女浑身一抖,咬牙回道:“奴才只是个寻常宫女,是被临时借到膳房帮忙,对尚膳监并不熟悉的。”
博果尔冷笑一声:“既然不熟悉,你又为何如此肯定这铜盆是尚膳监带来的?”
那宫女此时额角都渗出了冷汗,她抬头看了博果尔一眼,却是眼含深意,看的博果尔一愣,不知她为何如此。
沉默了半晌的顺治突然叹了口气,开口道:“林升,将这宫女带下去详审,叫她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林升应了一声,叫了侍卫进来将人带走,那宫女并不挣扎,十分顺从的跟着侍卫离开了。
待人走远,顺治方才走过去对着昭宁说道:“多亏你细心,不然还真让她给糊弄过去了。”
昭宁依旧摆弄着手中的铜盆,突然一翻,二人的脸庞便倒映在那铜盆之上,虽不比铜镜清晰,但也是光可鉴人。
“皇上,你有没有觉得这铜盆有点太新了,”昭宁将那铜盆递给顺治,“其实我刚刚只是想问问宫中司膳监用的铜盆是不是都是这么光亮的,却不想她竟是不打自招了。”
昭宁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有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做出这样一个铜盆局,真的只是为了惊董鄂婉心的马吗?
董鄂婉心不过是个尚未过门的襄亲王福晋,指婚之后便出宫去了,又能得罪什么人呢?
刚刚那宫女认的太快了,硬说是听她问及铜盆一时心慌,却是有些说不过去,倒像是为了掩藏什么更深的东西,急急的先把表面上的罪给认了,生怕她继续追究下去一样。
“林升,将这个盆给朕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