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居正的调令一到,还附有一封书信,其中痛斥孔家强取豪夺,鱼肉百姓。
海瑞想着自己时日无多,再加之其嫉恶如仇。
最是见不得这等事情。于是他想也没想,接着调令就从南京出。本来,他是要先去北京城复职,但要路过山东,他索性先来这曲阜探探底。
一入曲阜。
就见麦田如浪,书声涛涛。
起初,他还真被这曲阜的繁华与书香气震慑,暗叹:好一个孔子之乡!
结果现在一听这瓜棚老板一说。
海瑞只觉怒满胸腔,恨不得现在就要冲到孔宅去问个明白。
“孔家占据这么多土地,朝廷不管么?”
压抑着情绪,海瑞小心问道。
“哈哈哈管?拿什么管”瓜棚老板回转身子,看向海瑞,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这曲阜县令就是孔家族人,再往上,山东的官员也大多和孔家有旧。”
“这事儿就没法管。”
海瑞这时又想起另外一处豪贵。
松江徐家所有土地也不少,但因为有着元辅庇护,这徐家无人敢惹。想到这里,海瑞忽然生起一丝无力感。
这世道,终究是权贵们的天下。
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振作起来,这天下太大他管不过来。
但只要他撞见,他就一定要管!
天色忽然暗淡下来,送爽的夏风夹杂着麦香拂过,海瑞振作精神,命车夫留下银钱,再度上路。
曲阜县城。
县衙的值房内,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恭敬站在大堂。主位上,还坐着一名约莫五十多岁,身宽体胖,面皮白净的老者。
那是当代的衍圣公,孔尚贤。
至于那位官员则是曲阜县令,孔林。
别看孔林在曲阜百姓眼前是父母官,但在这位衍圣公跟前,那是连骨头一起称不出五斤重。
此时,他正一脸谄媚,弯腰一一为孔尚能禀报事宜:“大伯,今年雨水少,这麦子长势喜人得很。再加上海贸的生意,今年咱家至少入手二十万两白银。”
孔尚贤微微颔,又着重提点道:“你做事的时候,要麻利些,咱曲阜的事情,在曲阜自己就能解决,千万别让那些百姓跑到京城去。”
“大伯放心,我已派人守好曲阜各界,没有关防,他们出不去这曲阜。”
孔林一笑,一对三角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刻毒,“再说,就算是他们到了京城又如何?”
“撑死就是打死您麾下几个奴仆。”
就算事儿,那也是下边奴仆贪污,和他们这些头头有何关系?这也是孔林为何如此有恃无恐,毫不加以掩饰吃相的缘故。
孔尚贤却并未如同他这样内观。
先是海瑞担任刑部右侍郎,其次是元辅整顿科举。
这两件事看似不同,但孔尚贤隐约觉得,这里边有什么联系。
他在京城也不是没有耳目,但最近这些耳目,也摸不准辅意思。
这使得孔尚贤愈紧张起来。
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却不知这危机来自何方之感。
思前想后,他白的眉头蹙成一个大疙瘩,语气硬邦邦地提醒孔林说,“你小心点儿,这位辅的手腕厉害着呢,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杀招。”
“大伯教训得是,大伯教训得是。”
孔林连连点头答应,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