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童若汐清醒过来,几乎发疯,不需要询问,身体的感觉清楚告诉他什麽事情已经发生。
绑住手脚都无济於事,他挣扎到手臂与脚腕鲜血淋漓。
只得再注射镇静剂。
仿佛吸食成瘾的,却是明远。
若汐的安静与顺从,甚至是眷恋,足可以压制一切心底升起的不安,即使那种安静是病态的与神智不清的,令明远沈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欺骗自己说这是真的。
他不想面对清醒的若汐。
不想面对……真实的恨意。
最後一次从那永远昏暗的房间走出来,明远好似突然发现夜色已至。他在窗前站住向外看,远离城市的庭院漆黑一片,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童若汐。
微风轻拂的山间公路上,阳光点点滴滴自树荫间洒落,跟在老童身後轻快前进的少年,风驰而过的瞬间他看到这一生所见最美丽的微笑,於是鬼使神差般停下了车。
一点儿都没有後悔自己的决定,明远无可救药沦陷在那双沈静黑眼睛里。
可是……
可是,若汐爱上的,却是明晨……是自己的弟弟。
如果不能得到永远,那麽即使只有这一个瞬间,也已足够吧!
明远沈默著走向书房。
书房里没有开灯,兆文坐在桌子後面,静静地抽烟,明远推开门时,白色轻烟在走廊落进的灯光下,嫋嫋上升。
两人沈默了一会儿,兆文先开口,“准备一下,明天我们离开这里。”
没有回答,明远只是疑问地把头偏向他。
“他们今天去找了差旺的同乡。”
明远猛地抬起头,心却沈下去。
差旺,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开枪的那个。
十方的势力已经近了。
这样快吗?明远心里苦笑著,问:“今天是第几天?”
兆文停了一会儿,才回答:“……第三天。”
三天!明远心里极度诧异。只有三天吗?那个瞬间在他的恍惚中却好象很久,久到令他感觉斗转星移,几生几世都已过去,原来只是短短三天吗?
“兆文,”明远轻轻叹息著,“躲避不是更会令他怀疑吗?”
兆文看他一眼,“不避开?你舍得把童若汐送走?离开他?”
……
明远怔怔想了一会儿,无法作答。他默默站起来走到酒柜边去,打开小灯倒酒,鲜红的酒液打著旋冲进杯里,在灯光下血一样鲜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