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猫儿来陪你了。
闭着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弯弯,仿佛陷入了梦中的温暖,那昏黄的灯光下,秀丽慈和的织补妇人,…抬头对她笑,招手,…猫儿,…来,…试试这件衣裳…
一阵刺目的光突然将她从迷梦中拉了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冷冷响起,“云猫!睁开眼,看看谁来看你了。”
这个声音她认得,乌衣局的总头领风昭棠。她被捉来的第二天就是被他审的,她也没劳他用啥大刑,把刺杀郡马府那一对夫妻的事儿全招了,连因果都连带着讲了个清楚,这人倒也爽利,看着她伤重奄奄地,也没再动刑,只说了她这弥天大罪,就决不要想活命了,等着上头拿主意是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吧。
反正都是一个结果,谁来看又有什么意义呢?何况话说,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儿来的人来看她?
她眼皮抬也不抬,闭目装死。
只听风昭棠冷笑一声,“好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你可知这位便是当今的国师,多少贵族子弟想求国师大人看一眼都得不着,你倒是赖在地上装死。”
国师?
倒是听说过,传说那玄昆老道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那是得道的仙人,会呼风唤雨,起死回生的仙法,连皇帝老儿也在他面前执弟子礼,每有重大不决之事,都会到专给国师修的铜仙台去请教。
只是,…看老娘做啥?
想想自己逃亡数月,终是不敌那些皇家的鹰犬被捉拿,那背上中的深深一剑,两腿俱断,下颔骨脱臼,右手被挑断的手筋,这付半死不死,一只脚已经快踏入阴阳界的凄惨样子,便是有一丝半丝侥幸活命的念头,也都烟消云散了。
接着装死的她听到一声苍老的笑,“这小姑娘身受如此重伤还能撑着一口气,着实心志坚强啊。”
“呸,”她心里暗骂,“老娘早盼着赶紧咽下这口气,可惜身子不能动才不能如愿的,臭老道,你才心志坚强,你全家都心志坚强。”却不去想这出家修道之人是否有全家了。
风昭棠接话道:“国师大人,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倒是心狠手辣,郡主与郡马都是伤在咽部,一刀封喉。说起来,那郡马还是这丫头的生身之父呢。”
那苍老的声音透着动容的惊奇,“哦?这小女娃竟然弑父?”那可真是大逆不道,违背人伦了。
“正是,这也算得我朝第一奇案了,原来那郡马在娶郡主之前,家中已经有妻有女,为娶郡主便谎称自己未娶,过得几年,待听说原配陆周氏的消息,郡主与郡马却是夫妻同心,不约而同都派了人去老家除掉这母女,…却不想被这云猫逃了出去,还学了那江洋大盗云中飞的功夫,又卖身进了郡主府当扫地的粗使丫环,隐忍一年多,才看准了空子,将郡主夫妇二人都刺死。别看这小小年纪,心思手段倒也深沉毒辣。”
平摊在地上某人忍不住嘴角微牵,露出一丝冷笑。
“云猫,你笑什么,难道老夫说得有差不成?”风昭棠脸色一沉,质问道。
“陆,陆怀时杀妻害女,背信弃义,景娴身份贵为郡主,心地还不如乡间村妇,手段下作,欠下人命无数,我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以牙还牙,要说毒辣,也该是他们两个。”声音虽嘶哑,却是越说越畅快。
一对狗男女,终于得报应。
老娘活了十来岁,忍苦受罪,艰难学艺,为得不就是那一朝手起刀落,世界落得个干净?就算为了那两条贱命搭了自己进去,那也是一个字,值!
风昭棠摇摇头暗想,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却倒真有些肝胆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