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领口帽檐都落了厚厚的一层雪。他浑身僵硬,身体冷得像冰块一样,嘴唇都有些发紫,也不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了多久。
谢知津很急:“你疯了,在这跪着干什么?”
季声骤然被人揽住,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抬头看着谢知津,脑子有些懵,睫毛颤抖着眨了两下,带动睫毛上的结着的一层霜也颤了颤。
他没说话,谢知津却一阵心疼,拽着季声的胳膊就要把他提起来。
“起来,季声。”
季声没动,他起不来,胳膊腿都不像是自己的。
谢知津索性脱了自己的外套把季声裹住,然后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季声挣了挣,没挣开,只好任由谢知津抱着自己,只是始终没有说话。
季声很轻,抱起来没什么重量,谢知津就一路抱着他下了山,然后塞到副驾驶上。
空调打开,车开得像不要命一样快。
季声是在谢知津高速急转弯的时候才猛地回过了神,“谢知津,慢点开。”
他的声音很低,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知津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人眼尾鼻头都有些泛红,心中一凛,“你哭过?”
季声没答他,闭上眼睛靠上车BaN座,算是默认了。
雪天路滑,山路更不好走,谢知津载着季声,不敢再高速飙车,只能专心致志去看路。
季声始终闭眼靠着,像是睡着了。
谢知津没问季声到底为什么要在墓园里跪着,但看他脸色惨白,担心他身体出什么问题,就想把人送到医院做个检查。
车刚变了道,季声就睁开了眼睛,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谢知津愣了愣,没有再强求,然后就把车开回了家。
他没让季声自己下车,依旧抱着他回家,进了单元楼还能听见邻里间的欢声笑语。
大年三十呀。
季声已经缓过来一些,此时被谢知津抱着上电梯十分不自在,伸手推了推他,“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谢知津一手横在季声膝弯下,另一手拂了拂季声沾着雪水的头发,语气很轻:“别逞强,听话。”
季声脸色惨白,却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红了耳垂。
就这么一路无言地到了家,谢知津将季声放在沙发上,然后转头到浴室里去放水。
季声的思绪似乎直到此刻才落回到脑子里,他默默地把谢知津的外套脱了,又把自己那件已经湿乎乎的羽绒服脱下来,只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羊羔毛衣,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柔和的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