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长亭中,李元恒站于亭下,举目远望城门车马往来。沈柔止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就见远处一颀长身影立于柳树旁的长亭内。柳条已成金黄,阳光下闪烁着暖暖的光,在风中轻轻摇曳,将一身玄衣的冷寂的男子也染上了一层金黄。
沈柔止朝窗外的小厮喊道:“跟哥哥说一声,前面长亭停一下。”小厮应是,打马朝前方马车跑去。
沈毅听到妹妹传话,一面应下,一面也掀起车帘朝长亭处望去,竟瞧见两个男子立于亭中,明显一主一仆,心中不免纳罕,妹妹于京中还有异性友人,还专门跑到城外长亭送别,让人不免怀疑两人关系。
片刻后,马车缓缓停下,沈毅先急忙下车,钻进妹妹马车,沈柔止看哥哥忽然上来,吃了一惊:“哥哥,你怎么上来了?”
沈毅一脸严肃:“那男子可是与你送别?什么时候的事?他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听着哥哥一连串的问,沈柔止好笑又无奈:“是是是,他就是我在京中认识的一个好友,没有企图,我先下去跟他说几句话,以后再跟你好好说说。”说完也不管沈毅在身后眉头紧蹙的模样,下车去了。
李元恒看着沈柔止穿着一身淡绿色袄裙,裙摆上刺着几只蝴蝶,头上斜插芙蓉暖玉步摇,随着动作在耳旁轻晃,似是裙上的蝴蝶飞到了头上,衬得少女如仙子下凡尘,楚楚动人,就那么从马车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
本无甚表情的男子嘴角微微扬起,迎上前去,道:“不急。”
沈柔止小跑至亭外站定,有些气喘:“你你等久了吧?”
李元恒转身从亭中取了一盏茶,递于她手中,道:“没有,我也刚到。天气渐凉,衣服都带足了吧?”
沈柔止呷了一口茶,抬眸望他:“带足了,放心吧。你今天不用上值么?”
见她鬓边有一缕碎,他抬起手帮她轻轻拂至耳后,道:“向上峰告了半日假,往后我有空会给你写信,你记得回信,还有---”话还未说完,就听前面不远处有人大喊:“喂,手拿开,做什么呢?”
沈柔止听到声响,便知是哥哥,将茶杯塞到李元恒手里就朝哥哥快步走去:“哥哥,你怎么下来了,不是告诉你就说几句话么?”
沈毅怒目圆瞪:“哼,我不下来他动手动脚的,我不下来行么?他和你到底是何关系?说,不说我回去告诉爹娘,让他们关你禁闭。”
沈柔止自小就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惹了不少祸,父亲母亲没少关她禁闭,她又最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最怕被关禁闭,听沈毅这么一威胁,心有惴惴,扯着哥哥的袖子解释道:“哎呀,他就是教过我骑马,练些功夫,跟韩师父一样也算是我的师父,他倒是说过喜欢我,可韩师父也说过喜欢我,不过我都没应。哥哥,你先别告诉爹娘,他们老说我不懂礼数,你要说了肯定又要拘着我,不让我出去玩了,好不好嘛?哥哥”
看着小姑娘撒娇的模样,李元恒心中又柔软了一分,他上前一步,行了一礼:“这位便是沈兄吧,在下李元恒,有幸与令妹相识,确实倾慕她,只是如今朝务繁忙,无暇顾及提亲之事,他日待李某抽的身来,定亲往临幽赔罪。”
二人看着眼前之人谦谦君子的模样,一人顿时耳热,一人讷讷不语。沈毅不曾有过此种经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为,只言道:“告别可以,不要动手动脚。快点儿啊,再不走,就到不了临城,晚上就该宿在野外了。”说完就回到自己马车上去了。
李元恒向身后伸手,一个精美的食盒被送到他手上。他将食盒递与沈柔止:“这是你最爱吃的福记点心铺的点心,路上吃。我只想与你再说一句,等我,等我娶你。”
沈柔止的胸腔又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她不明白为何每次他将他的心意诉之于己时心中总是如揣了只兔子似的跳个不停,只觉得与寻到了什么宝贝,吃了好吃的点心,得父母夸奖时心中雀跃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都是令人欢喜的,只他让她好似带了丝羞怯,心中还熨帖的很。
沈柔止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抚平心跳,长吁一口气:“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我可没答应你,我走了。”
瞧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李元恒心情愉悦起来,将她扶上马车:“到临幽后给我写信报平安。”
沈柔止转头嗯了声便不再言语。
一行人踏上归途,缓缓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