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秦霁偏首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这些够了。”
此事过后,她不再像之前一般总是睡,一日内或长或短总会醒上一回。
老大夫隔日到榴园给她施一次针,扎在小臂。过了十天亦不再来,只嘱咐每日仍需喝药。
十一月上旬快要过去,天越来越冷。
傍晚时分,一丝斜阳从门缝爬进,绿绣关上门将其挤了出去。
“姑娘,刚刚大爷身边来了人,说是他今晚不回来了。”
秦霁在窗口喂猫,陆迢聘了这猫,还是放在榴园,几个月过去,它还长大了不少。
秦霁扔下手里仅剩的几个小鱼干,问道:“真的么?”
“那护卫亲口说的。”绿绣上前,替她围好披风,“姑娘的病还没好,不要再受凉了。”
秦霁弯眸,合上了窗。
其实她的病好了许多,只是顾虑着那夜发生之事,才每日早早地睡下,早早地躲开陆迢。
*
半个时辰前,应天府。
到了下值的时辰,赵望匆匆走到官厅外边,耐性等人走完后才进去。
“大爷,府里派了人找您回去。”
从秦霁生病那日起,陆迢便一直住在榴园,他问道:“所为何事?”
“是老爷……他回丰州时抓住了伶人,可如今不知怎么回事,他那外室带着孩子找进了国公府,还找郡主闹了一番。”
国公府,安正堂。
地上跪着一对母子,那男孩瞧着已有了八岁大小,两人吞泣声高低交错,整个院内都能听见。
“老太太,奴婢跟了老爷二十年,远儿是他亲出。求求您了,我身微人贱,不配进府,但远儿可是国公府的血脉啊,求求您收下他吧。”
上首还坐着两人,老太太眉心锁紧,看向那男孩。国公府如今有三房,可只有陆奉这一房是她的亲生骨肉,还有一个小女儿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如今看见一个与自己有血亲的伶俐孩子,不可谓没有动容。
顾忌着一旁的永安,老太太并未说话,只给梅香递上一眼。
那边正要去扶人,陆迢先一步踏了进来。
堂内的几人都朝他看去,老太太眉心一松,“大哥儿,你回来了。”
陆迢给上首二人行完礼,坐在一旁。
地上跪着的妇人哭嚎许久,都没听见永安一句重话,胆子渐渐变大。她推了把一旁的男孩,指着陆迢道:“远儿,快,这是你大哥哥,快喊哥哥。”
男孩亦是机敏,张嘴就喊,“大——”
他未说完,就收到了陆迢瞥来的冷眼,倏地失了声,任凭妇人怎么推搡也不肯再开口。
曼娘无奈,又跪到了老太太跟前,泣泪不止。“老太太是这天下最心善的人,求求您留下他吧,难道您忍心看着亲生的骨血流落在外,孤苦无依么?”
陆迢嗤笑一声,重复道:“流落在外,孤苦无依?”
他扬手,松书将手里的几本账目送到了老太太跟前。
“二十余年,父亲从官中挪用的钱财共有四千余两。他还在你名下置办了六座宅子,百亩肥田。
你们虽说流落在外,手却没少往国公府伸。大门不出,资产便能抵得上经营百年的本地商户。这二十余年,你日日洗面都要用牛乳。杨曼娘,你们苦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