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纸照在了地上,点亮了一片黑色的地砖。随着日头渐渐往头顶去,地上的亮光也跟着偷偷从西边爬到了林时明的眼前。
隆运帝和陆予熙若真能有办法劝得了白筇竹,那白筇竹早就身体康复,活蹦乱跳了。怎么会只能看着她一日日的沉寂下去。
在白筇竹的事上,隆运帝第一次有了咫尺天涯之感。
明明解决办法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但他却半点事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流逝。
作为一个皇帝,这是除了华悯太子之事后他第二次感到深深的无力。
陆予熙也安静垂,浑身散着难过的气息。
侧间里低沉的气氛让林时明心中分外难受。
白筇竹心中的结症不仅有这个牢笼一般的皇城,还有华悯太子。若单说皇城倒还不是不可解,他们可以直接动些手段送白筇竹离开,给她自由。
但难办的是华悯太子,他永远都不会回来。
而且即便白筇竹离开,只要她还有记忆,过去的事也会日日纠缠着她,刻骨铭心、戳心灌髓。
千万年来,都是“想通”两字简单,做起来却是如同又活了一场。又不是小说里的失忆桥段,能让人直接免除痛苦如获新生。
等等。
林时明灵光一闪,失忆?
这个世界都有内力和轻功这么不科学的东西了,人为的失忆是不是也可以
林时明顿时急切的抓住陆予熙的手,在陆予熙疑惑的目光里开口,“南故先生医术高,连太医院的国手都难以匹敌。你说,他能不能让母后忘了过去的一切呢?”
隆运帝骤然抬头,“你的意思是——”
“若是咱们让母后忘了过去,然后悄悄送母后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一个富贵自由的人,离开皇宫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地方,或许就可以”
“是可以。”南故为白筇竹开了药,正好从内室出来,“这个方法非常好,几乎可以最完美的让娘娘从过去的痛苦中脱身,拥有更长、更轻松的寿命和生活。”
“但草民不会做这种违背病人意愿,抹除病人记忆的事。草民一向尊重病人的决定,您说的方法有违医德。若要草民帮忙开抹除记忆的药,必须是经过娘娘本人同意的。”
隆运帝亮起来的眼睛又渐渐暗了下去。
南故的考虑很正确。白筇竹深爱她的孩子,怎么会愿意把仅剩的回忆给忘掉?
还是死局。
见这三人又垂头丧气起来,南故难得开口劝了一句,“几位贵人还是再试试劝慰娘娘一下吧,说不定那句话就能让娘娘应了你们的计划。”
“只要一个月内可以各位可以说服娘娘,那就来得及。”
这谈何容易。
但出于对医者的尊敬,三人还是强打起精神,勉强应了南故的话。
午时,亲自侍奉着从昏睡中醒来的白筇竹用了药后,隆运帝才领着林时明和陆予熙出了凤仪宫。
“父皇,咱们真的就放弃吗。”
虽然现在有了南故,可以确定白筇竹不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比起最初的最后通牒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但林时明还是有些不甘心。
人总是贪心不足,得了一个,就会忍不住想着下一个是不是也可以得到。
他不想简单的放弃,只让白筇竹多出几个月的时间便作罢。况且对于白筇竹,这么在痛苦中日复一日的熬更长的时间,还不如直接让她去了来的解脱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