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儿不赞成地摇摇头。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那李玉……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摇着扇子道:“对了,你可记得伊家大小姐?”
“……那小屁孩?”顾长青继续吃葡萄,眼皮都没抬一下。
伊家大小姐,闺名伊蓄,出身比李玉好很多。就是性子野,虽然还待字闺中,但是已经皮得满山跑。她是都帮的二把手家的掌上明珠,不同洪吟雪这么讨人厌,她虽然调皮,但是很可爱。安明儿挺喜欢她。
安明儿道:“昨天我去绸缎庄碰见她……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她突然说不下去了。此言实在太大胆。她的皮没这么厚……
顾长青疑惑:“你的脸怎么红了?”
安明儿咬了咬牙,最终道:“她。她说,她的嫁妆很丰厚……”
“……”
她硬着头皮道:“她就是看你挺顺眼的,让我来问问,你中意她不?”
“……”饶是脸皮厚如顾长青,突然听到这样彪悍的女子表白,还是一下子。石化了……
安明儿没空去管顾长青的三角恋。
她要头疼了。
先前她差点一病不起。碧珠背着她一封信飞到了襄阳。可想而知一直心疼女儿的安夫人会是什么反应。以安夫人的聪明伶俐,她怎么会想不到,这柳家小黑和她女儿在一块儿,女儿伤心憔悴会是为哪般?
安夫人因为挂念女儿,家务又繁忙,在襄阳也一下子病倒了。安织造大怒,差点就一封信把女儿给召了回去。好在安夫人又收到碧珠的信,说是来了小姐的师兄,小姐已经好了。安夫人对顾长青倒是很放心。此小子医术出众,颇有当年的常连神医的风采。
但她到底惦记着自己的心头肉。家务繁忙抽不开身,但她又不是贤妻良母。眼看她的生辰将近,安织造花心思哄她开心。她却撒娇得要死,就是闹着什么生日礼物都不要,要到平阳去看女儿。
起初安织造是不肯。但是洪州十八窑,柳家已经占了先机,但柳家一家吞不下去。安家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自认倒霉派人协助。有了手掌平阳乃至晋阳大宴圈命脉的长女在洪州还不够。没有一个像柳睿那样能干的儿子能给自己奔波跑腿,年事渐高越来越恋家黏妻的安织造觉得实在不甘心。因此。他做了一个决定。
安明儿收到老爹的传书,老头子要并购醉鲤山庄。依然由长女主管,但派出了自己的儿子跟随长女,算是历练。
她收到信,顿时惊得全身发冷。
当天晚上,柳睿接到碾转由洪家派人交给他的信的时候,他已经熬了两个通宵,就算自己老娘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认识了。他正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打算好好睡一觉,做个好梦,明天去骚扰他的小福。
柳全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把信送进去的。他又挨了一顿臭骂,差点被柳睿踢出来。
但柳睿一拆开信,就怔住了。
所幸安明儿很体贴,自己从醉鲤山庄溜了出来,约他在平阳一家客栈相见。不然,以他的状况,再要翻窗户,保不齐脚下一滑就摔……了。
他赶到的时候,安明儿已经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了。
“睿哥!”她正坐在烛火旁,手里的信已经被她拽得汗湿。
这些日子柳睿总是忙里偷闲去找她说话,这种偷来一般的亲密反而更加诱人,让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她也已经叫顺口了。
“好小福。”柳睿转身关上了门,扶住迎上来的人的双肩,先用力抱了她一下。不管怎么样,他是想她了。
“睿哥,我爹他……”她没有心情恩爱,但又急得说不出话来。
柳睿把她按到椅子里坐下,拉住她的手。他这两天没有刮胡子,一直在工地里,胡子拉碴的,很憔悴。他本来打算明天收拾齐整的来见她的,可是一收到她的信,就马上赶过来了。她说有事跟他商量,他立刻猜到不是好事。
“别急,慢慢说。姑丈怎么了?”
安明儿咬了咬牙,还是冷静不下来,最终,她把手里汗湿的信给了他。
柳睿小心地展开,仔细地阅读。他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几乎一丝波动也没有。看完,他把信叠好,还给她,低声道:“小福,你记不记得我教过你,商场无父子。”
安明儿有点六神无主,她手里拽着那封信,呐呐地道:“是……我记得。”
她老爹,安织造,显然也是这句话的信徒。商场也无父女。
柳睿扶着她的肩膀,道:“你爹的考量,有道理。现下组建官窑,事务良多,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地方,随时谈事。而十八窑几乎囊括了整个洪州。我们需要够大,够方便的宴场。”
所以要并购醉鲤山庄。不是出于父女关系考量。安织造没有亏待她。该她的一点都不会少。如果今日安织造和她不是父女,要组建官窑,以安柳二家的财势,要自己建一个大宴圈,或是将她这样一个酒楼并购又有何难。
但是安明儿发誓,她当初做这一行。绝对没有想到今日。会正好撞到整个江南商界的王者,自己的父亲手上。
她稍稍冷静了一些,抬头看向柳睿:“我不答应。”
柳睿一怔:“为何?”
安明儿手里紧紧地拽着那封信,太过用力了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又出了一些汗,显得有些虚弱,但是很倔强:“我不答应。醉鲤山庄是我的身家,商场无父女。我当然不能让出来。”
柳睿道:“可是并入安家,可以说是飞黄腾达。也依然由你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