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眯缝着眼,缓缓道:“你们抓着的接头人,可有说什么?”
林安之笑道:“因为人刚送到南院去,所以具体还不清楚。不过,南院和刑部虽有些不同,但要说到问询的手段,安之不敢说一定胜过刑部,但必然不必刑部弱便是了。刑部能让李栋开口,南院自然也能让那几个接头人说话。”
太子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轻笑,道:“如此甚好。大魏有林大人此等能吏,果然是大魏之福。”
就在此刻,一直站在林安之身旁沉默不语的李元木道:“太子殿下,元木有一事相求。”
太子哂然:“你是安之的学生,和本宫便不是外人,有何事直说,说求不求的,不是显得我跟安之生分?”
李元木拱手行礼,道:“今日皇城内多有流言,说是老师为了学生能拿会元之名,便动用手段,科考舞弊。”他的脸色渐渐激动,“殿下,这可是污蔑!老师入朝以来,为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不曾为自己的私立考虑。他怎么会做此等事情?!”
太子神色肃然,目光落在林安之脸上,沉声道:“说来本宫近日也听到些风声,不知是何人在幕后煽风点火。安之乃大魏之栋梁,岂能受此不白之冤,此事本宫定会严查,必然给安之一个交代!”
林安之缓缓点头:“如此就好。其实名不名的,安之真的不在乎,不过就是想要个交代。”
到了这里,宴会便算是正式开始了,一晚上宾主尽欢。
传说便在后天朝会上,御史台忽然向神宗皇帝递上了奏章,要参怀化大将军,南院巡察使林安之,说他以权谋私,科考舞弊,动用卑鄙手段,将原本实力不济的门下学生李元吉,生生提到了会元的位置上。
这奏章一出,满朝哗然。穿着一身女官朝服的南院司命大人,双手抱着朝板,眯着眼站在队伍里,一言不发。
其他官员纷纷低声议论,却也没有谁敢朝她投去什么异样目光。
就在这时候,太子却忽然站了出来,朝着神宗皇帝行礼后,便是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主要对象便是林安之。
从去年白州大水那一百多颗人头说起,到近来的平州马兴禄一案。
言语间,林安之几乎成了道德楷模,一心为朝廷办事,却从不曾贪图朝廷的银子。有这样品质的人,怎么会做那舞弊之事?
而现在外面风言风语,污蔑忠良,便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
太子申请亲查此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神宗神帝看着,当欣慰,当场便下了指令,把春闱舞弊的案子,全权交给了太子殿下。而在这同时,他也表示有些好奇,让人从礼部取了春闱前十的卷子到朝堂上,这便是要亲自过目。
礼部一众大佬便觉得冷汗淋漓。
他们倒不是怕,关键是这春闱的案子,旁人都有各种说辞,便是林安之也能说是有让你诬陷。但唯独他们礼部,若真坐实了舞弊,那不死几个人,只怕是没法了事的。
很快的,礼部那边便把卷宗送了过来。
神宗皇帝只是看了一眼,便递给了一旁的大太监徐公公。
徐公公找了几名口齿伶俐的小太监过来,大家分着就把这些个试卷念了一遍。
念完,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这李元木的文章,竟然真的是出类拔萃!
倒不是说他的文章有多好,而是这次的题目《治夷》,本就是非常生僻。一些个学生连这两个字的含义都看不明白,更别说要写出什么深度文章了。
反倒是李元木的文章,从里到外都透着为国分忧的想法,对于“教化”二字更是深得其中三味。按照往年的水平来说,这应该是中等偏上,但放到今年这小年份里,却是当之无愧的榜单第一。
神宗皇帝听完,便是微微点头。
“查,不管是谁,一查到底。给林爱卿一个交代,也给朕一个交代。”神宗皇帝沉声说道。
太子听了,冷汗淋漓。
宫中的消息当日下午便传遍了整个皇城,甚至连那十篇文章,都从某些渠道流传了出来。
不论文字好坏,光是看文章对“治夷”二字的理解,便是高下立判。
李元木那篇文章,竟然是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原来名不惊人的李元木,竟然真的是凭本事拿到榜首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忽然就有人说了,难道就不会是泄题?!
以南院的手段,要弄出题目来只怕也不是难事!
这话刚一出口,旁边就有人朝着他怒喝痛骂:“我等误会林公子已是天大的不该,你这般说辞是何用意?真是要把林公子污蔑到底?!林公子享小诗仙美誉,白州大水怒斩贪官奸商百余人,平州平乱,更是将马兴禄一系一网打尽!这样的林公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