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笑得容光焕发,和蔼地拍拍他的手,又笑周弋说,“他们刚才还说你急着见单钰博,才不留下来和老师说话的。”
周弋对此只是淡淡笑了一笑。
这些年单钰博身在美国,尽管班上和组内也有不少在美国的同学,但由于交际圈子不同,单钰博与他们也鲜有联系。
他来了以后,老师和师母都对他关心问候,其他同学也少不了打探八卦。他们说起学生时代的那些幸事和糗事,总是回味无穷。周弋坐在角落里看他们聊天,时不时被带进话题里,也聊上几句。
不久,他发现老师家的小女儿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趁着没人察觉,便起身进去帮忙。
“怎么还做晚饭?”周弋和她算是熟悉,进门便问。
她择着菜,回头看到他进来,嫣然一笑,反问道,“不做饭吃什么?”
周弋将流理台上的食材看了一遍,知道这是一家三口的饭量,疑惑道,“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出去吃吗?”
她扁着嘴巴摇头,“吃不惯那种晚宴。”
晚餐是自助式的晚宴,不说大家一起坐下来边吃边聊,就连休息区也少。它的好处在便于更自由的交际,但确实不适合年逾六旬的老人。周弋想了想,说,“到时候我让人送点吃的回来。”
“好,还是你贴心。”她腼腆地笑道。
聚会的一行人前往晚宴地点前,单钰博一直被众人像是群星拱月一样围绕着。直到周弋需要乘坐他的车前往酒店,才又说上话。
周弋刚坐上车,便听到他啧了一声。
“怎么了?”他奇怪问。
单钰博撇撇嘴,“这样吃饭,老人不方便去啊。谁做的安排,也不仔细考虑考虑。”
“待会儿让酒店送蛋糕和别的回来就行。”周弋耸肩,“本来在老师面前也是装模作样的多,总要制造点机会原形毕露。”
单钰博开着车,一听笑了。他夸张地叹气,感慨道,“唉,个个拖家带口的。今晚怕是咱俩得结对子了。”
周弋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因为性格内向,不爱和人交流,周弋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他现在的朋友基本上都是上大学以后认识的,被时间和经历筛筛选选,剩下的多半是有利益联系的人。
生活节奏太快,为了更好地生活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奋力拼搏,在努力的过程中如果不是有相近的追求和圈子,自然而然会远离。这是常态。
当然也有久别重逢以后,仍然能够像是分别时那样默契熟悉的,像是单钰博。从毕业以后,他们有整整十年未见。如果要清算认识的时间,他是周弋来北京以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他们来自同一个省份,那年一同来北京读书,入学前一天两人乘坐的是同一趟航班。比起许多由家长陪同来校报到的学生,两个孤零零拖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的男生在决定一同拼车到学校以后,就认识了。
原本单钰博不学法律,二人也不过是开学伊始偶尔相约吃饭的交情。后来他转系,他们竟然就开始熟识了。更不用说二人从本科到研究生时期都是室友,读书时,也不是没有关于他们的玩笑和传闻。
如今昔日好友作为合伙人在曼哈顿首屈一指的律所工作,年轻有为,加上感情生活过于精彩,自然是聚会时备受关注的主角。周弋百无聊赖靠在窗台旁喝香槟,远远望着单钰博被好几人簇拥着谈天说地,不禁好奇他们此间到底在聊些什么。
年过而立、时近不惑以后,不少人的身材开始走形。比起渐渐显露出啤酒肚的其他人,单钰博倒是和从前一样玉树临风。他穿着米白条纹针织衫和浅色西装套装,玳瑁边框眼镜和配以灰亚麻尼龙表带的银色手表,露出干净脚踝的西裤更显得双腿笔直修长。周弋再见他时并没有敷衍恭维,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他比从前更懂得如何在交际环境中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