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元出身,本该平步青云,却因性子原因,在官场上备受排挤,心有不甘求到他自以为的奸佞府上,也是破釜沉舟之举。
他为了争那一口气,听信外边传言说云相荤素不忌,最沉静自矜的男子,竟竟走了岔路,不惜以身侍他,只盼能借云相这把青云梯,扶摇直上,将那些啃噬良木的蝼蚁践踏在脚底下。
傅珏仍记得自己衣衫渐落时那种屈辱感和灵魂战栗叫嚣感,云歇当时还以为他有要事相商,正捻着个紫葡萄扔来扔去地玩,姿态惬意又惹眼,陡然见他这样,吓得葡萄都滚床底下了。
傅珏本已准备好说辞,也忍着恶心了解了那男男行房之事,临到关键时刻,却涨红着脸张口结舌,半晌挤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云歇先噗嗤一声笑了,挪揄道“你这是做什么”
傅珏愣了。
云歇靠近他,就在他以为云歇要牵他去床榻上时,云歇却不带半分亵昵地替他拉上衣裳,整理整理妥当。
云相做完这些,便退到了几步开外,脸上惯有的嚣张恣意也消失了,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事儿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出权,你出色,是你情我愿了,可你这一个新科状元,至于把自己弄的跟妓女小倌似的么”
那一瞬,傅珏羞愧欲死。
云歇轻声安抚道“倒也不是不起他们,只是你的价值,远不止这些,别因一时意气,后悔半生,你还年轻。”
傅珏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了,大概是眼前的云相太过耀眼,以至于他忘了自己。
“没有足够本钱的倔百无一用”这句是云歇对他说的,下一句是“我嚣张是因为我可以”。
云歇说,他有那个能力承受嚣张妄为给他带来的所有负面后果,所以他希望自己等有足够实力再倔。
临走时,云歇送了他句话,傅珏至今难忘。
“别总想着借梯子爬上去,该想想怎么成为梯子,再好的梯子,爬的人多了,也烂了破了被人嫌弃了,想被人趋之若鹜,就做梯子。”
云相最后似乎是遥想到了什么,垂眸笑了声,感叹道“当年我也多希望有这么一把梯子啊。”
云相向来嘴快,心里藏不住事,这些年却对此事只字不提,傅珏知道,他怕自己被攻讦诽谤。
云相在保护他。
傅珏朝内殿深望了一眼,他明白云相的意思了。
云相被陛下软禁在此,承禄负责监视他,云相不得已只能用这种方式暗中向他传递信息。
云相是想告诉他,他在里面,但是云党已不复往日荣光,目前没有“足够的本钱”,要他不要“倔”,不要意气用事,把自己也赔进去,应当蛰伏,以候来日。
云相让云党暂时不要想着救他,先保全自己。
他都明白了。
承禄着倔得跟头牛似的傅珏竟然站了起来,登时目瞪口呆。
傅珏朝他微倾身表达歉意,由衷道“多谢公公。”
承禄一怔,不明白傅珏谢什么。
傅珏只摇头,缄默不言地走了。
承禄当真是奇了,云相让他带的那句话明明再寻常不过,他都没抱什么希望。
这这这
云相当真有什么通天的能耐
茶楼说人、铺老板、青楼妓女、六十老妪三教九流齐聚一堂,相两相懵。
他们均手握一记沉甸甸的银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绮丽又不艳俗的画屏。
这是处私宅。
他们今日本来照常过,该说的说,该卖淫的卖淫,却突然有人带着重金找上门,只邀他们到此一聚话家常。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都备觉不真实。
“这人什么来路”有人指了指画屏后,悄悄道。
“非富即贵”搭话的人摸了摸手中银子,讳莫如深道,“你没见外头守着的那几个人咱还是别瞎议论了,乖乖按指示办事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