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发出三问,刘启索性也不再装傻,面色也悄然一沉。
“太久远的事,孩儿就不提了;”
“就说最近百十年,因为叔叔和侄子争夺大位,而最终导致国破家亡的惨剧,难道还少吗?”
“战国之时,那些只顾着和家人抢夺权力,却放任嬴秦愈发强盛,最终导致宗庙颠覆的国家,难道还少吗?”
“——母后为什么就不想想,如果孩儿真的传位老三,那母后的那些孙儿怎么办?”
“老三继了位,还能容的下那些侄儿吗?”
“难道母亲,就非要让自己的孙儿、我刘氏的血脉,因为孩儿的过错,而被继位后的老三屠戮殆尽吗?”
“——母后是想让老三,成为又一个吕太后吗?”
“还是母后自己,想成为下一个吕太后呢······”
怦!
!
随着刘启愈发低沉的语调,窦太后却只觉怒火愈发强烈;
待听到最后这句‘母后想做吕太后吗’时,窦太后胸中的怒火,更是再也抑制不住,毫无保留的宣泄到了天子刘启身上。
“——做儿子的,就是这样指责母亲的吗?!
”
“我怀胎九月,拼着失去性命的危险,为刘氏生下了皇帝,难道是过错吗!
!”
“我为刘氏开枝散叶,难道是为了听自己的儿子,在这里教训自己的母亲、汉家的太后吗!
!
!
”
将手掌勐地拍在面前的御桉上,便见窦太后顺势从榻上起身,满带着陶坛怒火,将手中鸠杖扔到一旁。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老三世世代代做皇位了?!”
“皇帝的儿子,难道不正年幼吗?!”
“让老三接过皇帝的大位,以后再把大位还给皇帝的儿子,难道就不可以吗!
”
又是接连几声怒吼,窦太后的语调便有些哽咽起来,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被泪水划过的脸庞之上,也已是写满了委屈。
“我侍奉太宗皇帝将近三十年,却只剩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为了让皇帝坐稳储位,还要忍受那慎姬的嘴脸、还要被刘揖那小儿,吓的整日里担惊受怕!”
“太宗皇帝没了,我失去了丈夫,却只能忍着丧夫之痛,告诉自己:终于等到皇帝继承大位的一天,不用再为皇帝的储位忧心了;”
();() “结果呢?”
“——自打继了大位,皇帝,可曾有一次到这长乐宫,看看我这瞎老婆子?”
“过去两年的时间,老三递了几百道折子,要来长安看我,皇帝,又可曾答应了?”
满目哀痛的问着,窦太后也已是老泪纵横,脱力跌坐回了榻上,惨兮兮的抹起了泪。
“我老了······”
“不中用了······”
“知道皇帝忙,不能给皇帝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