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更粗壮的下肢,表明了这位‘程都尉’,是巨盾材官重步兵出身。
不卑不亢的神容,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以及那时刻令人感到安心的镇定气质,无不让周亚夫,对眼前的青年将领,感到由衷的喜爱。
“这场叛乱,已经爆发三个多月了。”
“我带领的平叛主力,虽然至今都还没有参加任何一场战斗,但程都尉治军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
“而眼下,淮泗口易手,叛军退路已绝;”
“——天下人都认为,刘鼻贼子,已经是穷途末路。”
“但我认为,真正决定这场战争结果的最终决战,却还并没有开始······”
如是说着,周亚夫便缓缓从首位上起身,将双手背负于身后,缓缓踱步上前,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而那程都尉,则始终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绷着一张脸,静静等候起了周亚夫的下文。
便见周亚夫摇头叹息着走上前,再次来到帐中央,那面平铺在地上的堪舆面前;
蹲下身,伸出手指,在一个猩红的圆圈上轻轻一点。
“昌邑;”
“——我们正驻守的昌邑,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笃定的语气,也终是让程都尉稍侧过身,在周亚夫身侧蹲下身来,在地图上大致扫视一周,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刘鼻起兵叛乱,西进函谷关,本就是孤注一掷。”
“既然是孤注一掷,就绝对没有撤退的余地。”
“——所以,刘鼻的第一选择,肯定会是西进;”
“就算不能西进,也要从南、北绕道,最终的目的,也依旧是西进。”
程都尉沉声一语,引得周亚夫缓缓点下头。
“没错。”
“刘鼻麾下的叛军,是起兵做乱的贼子;”
“既然是贼子,就绝对没有撤退的能力,只要撤退,就会作鸟兽散。”
();() “现在,弓高侯攻占了淮泗口,叛军非但没有了退路,更是连时间都没有了。”
“——所以我断定:自知攻不下睢阳的刘鼻,肯定会用自己仅存的一丝力气,用最后仅存的一点军粮,对昌邑发起勐攻!”
神情严峻的道出一语,周亚夫便缓缓站起身,望向程都尉的目光中,更是带上了满满的郑重。
“兵法有云:归师勿掩,穷寇勿追;”
“眼下,叛军虽然不是归师,但也俨然算得上是‘穷寇’。”
“走投无路之下,带着向死而生的气势,对昌邑发起濒死一击,以谋求死里逃生、败中求胜,应该是刘鼻唯一的选择。”
“这就意味着最后一战,会在昌邑打响。”
“——刘鼻的三十多万叛军,会带着必死的决心,来攻打昌邑。”
“而昌邑,本就没有睢阳那样的高墙、深沟,又四面开阔,没有天险可守。”
“如果以昌邑的十万兵力,和刘鼻麾下的三十万‘穷寇’对战,我担心,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听周亚夫说到这里,程都尉也终是面色严峻的点下头。
又低下头,在堪舆上自此查看了一番,才站起身,走到周亚夫面前。
“那太尉,是如何打算的呢?”
“难道要放弃昌邑吗?”
闻言,周亚夫却只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