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
世人都爱看好戏,只喜欢好人个个都圆满,坏人个个妻离子散,死无全尸。
如意暗想:但是人的好坏,哪里只有好坏区分?
桓祖传位自己,是好是坏?辟土封疆,是好是坏?与匈人和谈,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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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青呢?
母亲呢?
菀青帝姬曾说过她没有害死皇帝,但是谋反是事实。
如意想问念理,她的母亲书颜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是啊,三岁的念理又能记得甚么?
他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如意在案上批折,念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画画,这天她用朱笔画着红梅。
淇水三月汛期,需要修堤;前线的战士久战,需要犒赏;以利诱之,以威慑之,以名敬之。
如意偷偷瞥了一眼念理,批下朱御:内栗千石,拜爵一级。
“皇上,前线的人回来了。”冬茉上前换茶禀告道。
如意听出异样,不觉心惊,他让冬茉带下念理,便立刻宣了进来。
一番礼节后,来报的监军道:“燕王被梁王俘虏,倒戈了。”
——
即便日夜兼程跑了几天,即便午夜才到达了天京城,梁世子李昭还是第一时刻到了九重城未央宫乾华殿的东暖阁——一路上他都是骑马的——空旷无比的九重城只有头顶的白鹭和脚下踏踏的马蹄声。
这里是梁王李显?如今的起居室,也曾经是兴帝的书房。
李昭有点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沉吟一声,进殿跪接父王更衣。这一幕如同是小时候,刚学会走路的他跪在殿中,等祖父兴帝起床,背后是钻门的风声——李昭在开蒙读书前的日子都是跟着兴帝的。
“我缘以为你要过几日才到,怎么那么急?怎么又突然从梁城过来?我让你好好守着梁城,接济庄王。”梁王在睡梦中被叫醒,心中不悦,闷闷道。
李昭丝毫不困,行了大礼而后道,“长久以来儿子一直能听见些风言风语,本是不信的,但如今愈演愈烈,庄王又言辞无礼,行踪不真,所以来问一个结果。”
李昭说完抬起头,梁王已经听了大概,亦知道他所谓何事,又气儿子弃城而来,但转念一想自己儿子向来知事明理,敢这样必是有了十分之九的疑惑,那自己不便瞒下去了,便接下了李昭的目光,声音低沉,道,“一路上风风雨雨,那你有结果么?”
李昭惊愕父亲的爽快,默然片刻后方道,“儿臣听说,林修能被抓了。”
“是他埋伏了我们。”梁王嗤笑道,“毛没长齐,不知天高地厚。”
林修能本欲切断天京到梁国的路,又要接庄王的应,却不想埋伏错了山头,又因雪踪被疑,终被放哨的梁军现,不费吹灰地拿下,带来的燕军也是死伤大半。
李昭心中一沉,答案此刻已经昭然若揭了。
是啊,早该想到啊,不然梁国为甚么会有本该送往燕国的米粮和厚实的冬衣?
“父王,桓祖曾下旨过,梁王镇天京,暂持大局…如今北方已定,皇上已经收复秦国意欲南下……父王,我们回梁国吧。”李昭潸然跪泣道。
梁王听闻心中一动,却默默不语,半晌,方道,“你既然知道我抓了林修能了,父王也便不再瞒你了。昭儿,你是我独子,又从小是兴帝教养长大的,我一直认为兴帝给予了你厚望,特别是当年太子战死百越后…却不想,兴帝还是选了李承景那个草包。但是,皇爷爷不给你的,父王给你。”
“父王,这是谋反。”李昭道,“大周宗法,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父死子继兄终弟及?那李如意是怎么站上去的?”梁王冷笑道,“今天若是桓祖拥兵在天京城外,我便立刻出城跪拜接驾!可惜,只是李如意,他母亲干过甚么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当年你我被召进京是因为谁驾崩了?!延兴?!延谁的兴?!父皇被那妖妃害死,他好意思叫延兴?!真不怕大周的列祖列宗向他索命?!”
“母后怀我时梦到凤凰栖落梧桐,都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所以父王和皇爷爷才会给予我厚望…皇爷爷更是把我养在宫中,亲自教养,此等恩殊,儿臣不敢忘!”李昭拜泣道,“正是因为皇爷爷的教养,儿臣自幼立志忠君爱国,从来没有甚么非分之想!儿臣是跪在忠魂殿里头长大的!”
忠魂殿是梁王宫西北角的一座宫殿,历史比梁王宫的年岁还要长,里头供着的都是当年反抗西夏的先人。小时候每当李昭淘气,梁王后都会让李昭在忠魂殿里头跪一夜。
“你母亲,也对你寄予厚望。”梁王道,“你母亲临死前,我答应过她,绝不埋没你的凌云。”
“皇爷爷曾夸过我,‘少年凌云万丈才’。但是,”李昭抬头道,“父王,‘凌云万丈才’就是做皇帝吗?”
“难道不是吗?”梁王讥笑道,“做了皇帝才能统御九州,为人所不能为之事。”
“做一个忠良的贤臣照例可以效力九州,”李昭道,“此刻天下已经大定,若继续惹出纷争,只怕祸及李氏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