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节。 夕阳下西下,皇宫大内一片张灯结彩,一干命妇正在御花园聊天说话。 萧绥因那一通闹,错过了张氏和李蘅婉的马车,和父兄坐同一辆马车又于礼不合,遂自己单乘一个马车,身边随侍着四大婢女中的夏荷和秋芳。 自打四大婢女进了梨香院,萧绥身边原本的婢女绿萼也被挤到不知何处,每日只被允许在外间做些扫撒活计,天天趁着萧绥饭后出屋散步的时候眼巴巴地上两眼,四大婢女防贼似得,见她就把她赶走,根本不让绿萼近萧绥的身。 萧绥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婢女求情,还被系统唏嘘了许久。 今日皇宫入口处马车来往不绝,大约是拱卫司的侍卫矗立两侧,气氛不见欢声笑闹,来往诸人尽数谨言噤声,气氛压抑。 萧绥在车中闭目养神,系统拉着她说话“宿主,你觉得李勋会当众休了张氏吗” “他信守诺言最好,如若不然” 她也会逼着李勋当众休妻的。 今日以李蘅芜的身份来,不过是为了省些事,但不代表,她会不做二手准备。 萧绥有些不耐地用手指挪了挪腕上一弯凝碧似的玉镯,她惯不喜欢在身上带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不是不俏,而是这种东西在打架时候容易碎,暴露身份,给人可乘之机。 要不是这玉镯是李蘅芜身上唯一起来符合贵女身份的贵重物件,她断断不会把它戴在手腕上。 “原来你当初特意嘱咐西厂的人趁着那老尼姑死得时候,剥了那老尼姑的面皮,是要用在这里。”系统口中啧啧作响,“真是最毒妇人心” “布局当然要在不经意间。”正说着话,只听得外间一贯稳重的夏荷带着怒意的一声惊呼“你做什么” 紧跟着,马车猛地一晃,这一路都在官道上走得四平八稳,冷不防来着一下,萧绥猝不及防,下意识抵住马车壁才免于脑袋上撞个包。 萧绥一掀帘子,便见陆庸那张阴柔的脸,坐在高头大马上,朝她笑吟吟拱手道“未曾见国公府大小姐的座驾,冲撞了小姐,还望见谅。” 萧绥在一干贵女惊悚的眼光中,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没长眼还是眼瞎了” 因还对萧绥有股子新鲜劲,萧绥的无礼陆庸还耐着性子容忍着,至于刚刚出声的夏荷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目光落到夏荷的身上,阴鸷冷冽:“只不过,你这丫鬟,倒是牙尖嘴利。” 夏荷是婢女,也是国公府的暗桩,自然会武,武者对人气息最敏感不过,被顶尖武者的杀意锁定,在强大的压迫力下几乎窒息。 陆庸为人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之前有官员不过在酒后失言,骂了他一句落魄户出身的佞臣贼子,拱卫司当即破门而入,生生把那官员的舌头拔下来泡酒不说,还连舌头带酒一同灌了进那倒霉的官员的嘴里。 至于她现在的主子 萧绥说是她的主子,实则是个被监视着的囚犯,虽说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到底不是什么主仆情深的关系。 她也摸清了萧绥的秉性,面上笑意浅浅,实则心冷,当然不会救她,她只能自救。 夏荷攥紧拳头,脸白如纸,额上全是冷汗“是婢子不知事,未曾清是指挥使大人,还望大人宽恕。” 她的声音都是抖的。 内容却硬气。 用陆庸的话回敬回去 他是没见,她也没见,若罚了她,他是否也该自罚 这倒让萧绥高她一眼。 哪知陆庸冷笑一声,一伸手,磅礴的内息吞吐,裹挟上夏荷,在诸多诰命夫人和贵女的惊呼声里,夏荷毫无抵抗之力,霎时被吸至他手中。 陆庸坐在马背上,直接掐着夏荷纤细的脖子把她拎在半空中,语气缓慢危险“你以为,这样能让我高你一眼,饶你一命” 他撇了萧绥一眼,意有所指道“聪慧可人让人心喜,自作聪明却让人生厌。” 说着话,他目光移回到夏荷白净的脸上,细长的桃花眼脉脉含情,掐着人家的脖子更似乎在与情人温存。 系统被吓得瑟瑟发抖道“宿主,我终于见着一个比你还丧病的了” 夏荷双脚悬空,被他掐得脸红脖子粗,两眼翻白,进气多出少,她一面用手,死命扒拉着陆庸的手,试图给自己留一寸喘息的机会,一面用祈求的神色望向萧绥“小姐” 一旁的秋芳虽神色焦灼,却不敢说话。 萧绥眼皮都不带抬的,不耐道“劳烦指挥使大人挪挪你那肥胖过度的身躯,莫要阻了我入宫的路。” 陆庸向来以自己的容色自傲,闻言勃然变色,掐住夏荷脖子的手猛地收紧,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夏荷的颈骨几乎要被他生生掐断 “哦,对了,还望您把我家婢子放下,世叔您年纪大了,妾怕这高难度动作,闪着您老的腰。” 陆庸的脸色阴沉欲滴水,盯着萧绥的目光森冷如刀锋。 夏荷被他卡着脖子生不如死,度秒如年。 萧绥嫣然一笑,眉目霎时温软生动起来,她柔声,一字一顿“妾还等着这婢子扶妾下车。” 轻缓的语调落在耳中微微凉。 她今天刻意收拾过,依着车门闲闲他的模样,娴雅婉娈,眉色如黛,眼波似水,扬起的脸,依稀一场朦胧胧的江南烟雨。 在轻薄柔软的梦中。 陆庸只觉得心中腾腾怒气杀意全数被那沉静深黯的眼风轻巧地拂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扔垃圾般把已经晕厥的夏荷丢到一旁,驱马走到萧绥面前,俯视着她。 萧绥侧坐在车上,明明是仰视着他,眼神仍淡漠着,更似乎俯瞰。 陆庸被那眼神勾得心神一动,伏低身子,欲抚她的脸“呵,恃宠而骄。” 莫名而来的宠溺语气,激得萧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气运之子,怎么老想那么多呢 萧绥侧脸避开,淡淡道“陆大人,自重。” “容你做此姿态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珍惜。”陆庸猛地掐住萧绥的下巴,把她生生拽得半个身子都露出车外。 他不想伤到萧绥的脸,只是虚虚卡着,让她动弹不得。就势凑到她耳边吐息,声音低哑暧昧“今晚秋宴,我便向陛下讨了你倒时你那惹人嫌的李勋,敢不敢说半个不字。” 言罢,他一松手,纵马扬鞭,长笑而去。 在萧瑟凉薄的夕阳下,也难掩意气风发。 往来的诰命贵女们竟没有一个停下来热闹的,目不斜视匆匆走进宫门,只当此处一番让人汗毛倒竖的对峙,搏杀,濒死都不存在。 萧绥笑了笑。 她就着秋芳的手下了车,对一旁的拱卫司侍卫道“宫中不许跑马,你家大人不知道” 那侍卫只当萧绥以后是要做指挥使夫人的,挺了挺胸脯,恭敬又骄傲道“陛下特许,指挥使可在宫中骑马佩刀。” “这样啊” 萧绥牵牵嘴角,眼中掠过一道锋芒,转瞬即逝。 “芜娘子,时辰到了,该进宫了。”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