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萧绥借着俯身给李勋敬酒,悄声提醒道“父亲,您答应蘅芜的事” 李勋坐着受了萧绥的酒,抚着自己吃得溜圆的肚皮,闲适自得地装傻充愣“不知芜娘子所说的是何事” 萧绥闻言缓缓直起身。 她神色平静,唇角依稀还勾起些微的笑意“父亲如今体形如此肥硕,原是常常食言而致。” 李勋脸色一僵,他冷笑一声,终于不再做哭哭啼啼之态,轻蔑道“你能奈我何” 见自己这话似乎在萧绥面前没有分量,他又道“你最好别在陛下面前路出马脚,为父可不知道你到底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还是害我女儿的杀人凶手” 上首元朔帝一挥手,丝竹声骤停,奉天殿霎时静可闻针。 元朔帝道“今日本就是喜上加喜的日子,朕见众卿家都在,不若再添两桩喜事承儿二十又四还未立正妻,宁王新丧未久,朕欲借此机会,把承儿和宁王的婚事定下来。” 大太监刘瑾立刻上前一步,道“诸秀女速速出列,上前面见圣上。” 李勋身边的小厮立刻对萧绥伸手一引。 萧绥淡淡了李勋一眼“父亲,您可要记好,世上万万没有白来的东西。” 李勋肥胖的脸颊抽动一下。 那一眼,冷得让人心悸。 按照周律,面见圣上不可以双眼直视龙颜。 第一个低头出来的韩阁老家的孙女,韩双瑶。 皇后皱了皱眉。 韩阁老家的孙女出身倒是没毛病,只是这年龄太小了些,才将将十一岁,她这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抱上曾孙。 第二个低着头出来的是燕王家的郡主,胤歆月。 皇后脸色微沉。 燕王是皇贵妃之子,当年皇贵妃以容色称绝郢都,三千宠集于一身,皇后在其面前亦黯然失色。好在红颜薄命,皇贵妃于二十年前香消玉殒,只留下个诸王中最得陛下器重的燕王。 至今仍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三个低头出来的是镇国大将军家的千金。 上去也足够千金的称谓膀大腰圆,声若洪钟,肤色黝黑。金刚芭比好歹还有个芭比脸,这个活生生就是个金刚再世,若非穿着粉嫩嫩的女装,萧绥还以为眼前站了个壮汉。 皇后脸色铁青,豁然扭头望向陆庸,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替本宫的承儿挑的闺秀” 陆庸有苦说不出。 这可是陛下挑的。要不是元朔帝让他这么选,他陆庸就算再跋扈也不敢这么得罪皇后。 元朔帝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品着茶淡淡来了句“陆庸,你这做的是过了些。” 隐在灯影下候着的萧绥忽然明白了,这一家子都是从里黑到外的。 只见一校尉匆匆赶来,自陆庸耳边说了什么,陆庸眉头一皱,神色凝重,匆匆走出奉天殿。 秀女还在有条不紊地往前走。 这次出来的是钱阁老家的表小姐,那女子昂首挺胸,样貌美艳至极,眼神大咧咧直勾勾往元朔帝眼中挠,饶是元朔帝已经半截子入土,仍被那柔媚如水的眼神挠酥了半边身子。 皇后不悦地轻咳一声,元朔帝正欲往前探的身子一僵,坐正。 美人抿唇一笑,媚态横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选妃。 皇后的脸黑得可以滴墨。 再跟着出来的是萧绥。 她容貌柔美,风姿秀稳,昂首垂眸的走路仪态完美得近乎无可挑剔,通身清贵气度仿佛自一开始便是皇家出身。 难得一个容貌气质家世都能入皇后眼的。 剩下两位贵女是皇后亲自挑选的闺秀,这两人皇后自然满意地没话说。 原本八人,有一人称病未来。 至于怎么病的,只有胤歆月清楚了。 那位贵女本是最得皇后喜的,号称郢都李蘅婉第二,是这次选秀的劲敌,胤歆月自进京第一件事便是邀那女子吃了回茶,那位贵女吃茶后便一病不起,听闻近日已经严重到不能下床。 元朔帝道“眼下素月入怀,难得的良辰佳景,独独缺歌舞作陪。如此,你们几人便各展才艺,承儿瞧着好,便选做皇太孙妃。” 系统突然来了一句“这皇帝老头也太随意了吧宿主你快发动你的玛丽苏光环闪瞎他们的双眼” 刘瑾走到萧绥面前,问“不知李家娘子会何才艺跳舞,抚琴,唱歌,画画” 萧绥很实诚地摇摇头“都不会。” 刘瑾“” 萧绥刘瑾一言难尽的脸色,她似乎,也许,只会,杀人放火打架 想她堂堂凝阳老祖,论武,杀人打架布阵从无败绩,论文,画符悟道阴人享誉昆仑,有闲趣时还会泡香茗喝名酒品鉴字画诗词,搁修真界是年轻有为的绝代天骄,搁现代是一身诗意千寻瀑的文艺女青年,怎么搁这群贵女里,就成了身无长处的庸才了 萧绥仔细想了想,问“下棋算吗” 刘瑾假笑jg 萧绥又想了想,要不让元朔帝给她出道数学题 刘瑾抽着嘴角“您再好好想想” “啊兰阳郡主,您您的脸” 见小太监的惊恐神色,胤歆月猛地掏出随身的小铜镜,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脓包铺满整张脸,正裂开嘴朝她笑。 胤歆月惊叫一声“我的脸” 元朔帝见此情形,眉头一皱,不怒自威“怎么回事” 内侍颤巍巍回道“禀禀陛下,兰阳郡主似长了天花” 满堂哗然 天花性烈,仅吸入病气便可传播,在前朝皇族间几乎是不治之症,虽大周朝勋贵多自小接受种,前朝经受天花折磨早已深入人心,因此闻言变色,纷纷掩鼻向后退去,神色警惕地望着胤歆月,仔细回想是否曾和胤歆月有过交谈。 没和她说过话的自然就松了一口气,和她说过话的脸都白了,韩双瑶的母亲回想起韩双瑶刚刚和她的亲密姿态,也顾不上御前失仪,跌跌撞撞就从席间跑过来抱住韩双瑶,眼泪扑搠搠往下掉。 母亲一哭,韩双瑶也被吓得大哭不止,奉天殿登时乱作一团。 燕王夫妇目露忧色,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胤歆月忙急急辩解道“我没有长天花,我儿时曾由接受过种牛” 元朔帝却不听她的辩解,直接道“将兰阳郡主带到殿外,召御医给兰阳郡主诊治” 胤歆月不知自己是否真得了天花,死亡的恐惧如刀悬于脖颈,让她心中又慌又乱。 又听元朔帝欲把她赶出殿外,汲汲以求的皇太孙妃之位便这么失之交臂,她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想寻个替她说话的人,哪知在座宾客对她的目光都避如蛇蝎 胤歆月下意识把目光移向萧绥,那女子刚刚还替她挡了酒水 灯影下,萧绥侧脸的轮廓尤其冷清,瞳孔是浓郁得没有杂质的一团深黑,见胤歆月她,她莞尔一笑,笑意凉薄,得人遍体生寒。 她唇无声开合:“走好。” 电光火石之间,胤歆月忽然想起刚刚那一幕 “我没有得天花这是毒这是毒是那碗苏和汤李蘅芜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胤歆月尖叫着被侍卫拖了出去。 “李蘅芜,兰台郡主说你下毒害她,你作何解释”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