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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碰上徐茂行这个坦坦荡荡,对自己的长处和不足都毫不遮掩的,徒佼如何不觉得新奇?
而徐茂行一向比较难有自知之明,对于安王的话,他没当真,只是笑道:“世子乃非常之人,自然有非常之性。能得世子喜爱,虽则侥幸,小人也觉得荣幸之至。”
安王大笑道:“你还是这样坦荡。”
徐茂行正色道:“小人优点本就不多,坦然算是最突出的一个了,自然不敢舍弃。”
安王点了点头,连说了两个“很好”,便问:“你今日来此,为的可是贾雨村一案?”
“正是。”徐茂行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开头,却不知结尾,小人实在心痒难耐,特来求教于王爷。”
安王没有立刻为他解惑,反而先满足了自己的八卦欲,问道:“听说你夫人和薛家有些干系,他们家就没求到你门上?”
“求到了。不过我们家小门小户的,连个做官的都没有,如何知晓朝堂之事?”徐茂行一摊手,一推二五六,光棍得很。
实际上,惜春出嫁后不久,薛宝钗便亲自登门了。黛玉按照先前打好的腹稿,只说外面的事她一概不知。
对于这种说辞,薛宝钗自然是不信的。可林黛玉还有制胜的法宝,用来对付薛宝钗是一用一个准。
当时黛玉满脸真诚地说:“从前咱们同在贾家时,宝姐姐经常教导姐妹们:咱们女儿家当以守贞藏拙为美,以针织女工为要。读书做学问都是男人们该操心的事。
宝姐姐也知道,我娘家父母双亡,又没个兄弟帮衬,嫁到徐家之后战战兢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我也没有别的依仗,只好潜心修德,做个叫人无可挑剔的贤妻了。”
薛宝钗当即便哑口无言,被这道回旋镖扎得几乎吐血。
她心知黛玉之言必然不尽不实,可黛玉的确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人家自揭疮疤,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但凡还要些颜面,不想彻底撕破脸的,都不会再问下去了。
很显然,薛宝钗还是个要脸的人。再加上她心中本就对黛玉存着愧疚,自然不会再行追问。
至于回去之后如何面对母亲,薛宝钗暗暗一叹的同时,也未尝没有松一口气。
母亲一次又一次的逼迫,终于让薛宝钗不堪重负了。
而人在不堪重负的时候,大概率不会反思自己,而是更愿意从压力的来处寻找原因。
薛宝钗的压力,来自败落的家族,来自溺爱兄长的母亲,来自不成器的兄长,也来自她越来越盛的自尊心。
她父亲尚且在世时,薛家在金陵属于顶级世家。哪怕是知府家里的小姐,也不敢在她面前拿大。
可这一切都随着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和兄长进京投奔亲戚,彻底转变了。
她一下子从大家闺秀们的领头羊,变成了家世垫底的那一个。